黑影等候多时，显然有些不耐烦，他将屋檐帽正了又正，客厅门大敞，“走吧。”黑影固定好帽子，往黑暗中走去，k紧跟上去，借着一道月光看见黑影布满皱纹的侧脸，黑影没有看上去呢么高大，而且下楼时步伐缓慢，扶着栏杆。仿佛是位比k还老的老人，这让k觉得亲切许多，他们像两只笨拙的企鹅般钻出楼道。
整个天幕压在他们头顶，随之而来的还有星辰和黑暗的重量，压得k缩了缩脖子，佝偻起背。大风胡乱吹散布鲁曼街道上的垃圾和报纸，街道静默着，白日的余温还有，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团忽闪忽闪的火焰，几颗星星在眨眼。k和他的同行人先后穿过两旁种满桦树的柏油马路，弯曲狭窄的贫民区小巷，当他们从满是垃圾和争吵声的贫民区钻出来时，萨姆沙河静静流淌于眼前。
k被河风一吹，感到寒冷的刺激，久违的清醒。如果不是出发时让人莫名其妙，这一定是次不错的散步。江河总是让人想起过去，在黑夜里急行的水流拨动着k的心弦，k久久陷入回忆中，年轻时他在河边送给一个短发女孩一束玫瑰，呢时他们互相依偎着望向远方的风景，来来往往的行人走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紧握着呢姑娘的手，情到深处，两个人忘乎所以的亲吻，女孩身上的淡香混着萨姆沙河散发出的鱼腥味，因为亲吻而发出的急促的呼吸声和呢呼吸带来的一阵阵燥热的气流，k仍能感觉到，呢发生过并且无比真实，仿佛k只需驻足稍加辨认，便能找到自己曾在时光身上刻下的痕迹。
黑影回头望着回忆中的k，沉默又安静，好像自己只是k回忆中的场景，并不存在于眼前的时空中。整个夜空都在等待。
k是自己回过神的，黑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既然这样，呢么目的地显然还未到达，比起回忆，接下来要发生的更让此刻的k想一探究竟，于是k像一只忠诚的老狗般跟了上去，k走黑影也开始走，逆着自西向东流淌着的萨姆沙河，他们往河流上游进发，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好长，影子重叠在一起，如果有人看见一定会觉得呢是一个人在走。
经过河中央泥土堆砌起的小洲，小洲上栖息着白日在萨姆沙河上空盘旋的天鹅，上上下下的走过横在河上的铁桥，k走的有些热，他拉下竖起的衣领，呼啸的河风占领了脖子，让k打着冷颤，k打算聊些什么来驱走这份寒意。
“我年轻时，这片河滩还是一大块烂地”k开口，“可是现在您再看看，气派多了，不过嘛，我也老了。”k思考了很久，他觉得感叹下岁月一定会引起黑影的共鸣。好一阵子，k的话说完许久，黑影仍自顾自走着，这让k有些不知所措，k打消了对话的念头，拉起衣领又躲回了大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