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是毕业季,也是离别季。
徐凡挂了两科,没有补考,他买好了去北京的车票,一个人毅然决然投入大城市的怀抱,他要出人头地,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
说来也是可笑,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却没有毕业。
20岁跟30岁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敢想敢干,不计后果;一个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拍毕业照的那天,徐凡正在火车上。看着窗外不断闪过的电线杆,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发车前的几分钟,手机传来一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犹豫几分钟,徐凡按下接听键,
“喂?”
林婉的声音依然明亮:“徐凡,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啪,一下,挂断了电话。
她这是专门打个电话来骂我的吗?
其实徐凡知道,林婉是在骂自己放弃学业的事。
徐凡总觉得一个人的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学历什么的,不重要了。他只想证明自己在音乐方面的天分,他也能出名!他想要林婉,想要所有人都瞧得起他。从葬礼回来后,徐凡才明白生命的脆弱,如果人活着一生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窗外的电线杆站着几只小鸟,不时起飞,不时停歇,如此反复。人不也一样吗?
徐凡挂了电话,自嘲的扯起嘴角,林婉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呢?
呵呵,我总是让她失望。
徐凡打开手机,盯着通话记录最上面那排数字,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小伙子,你哪里人,也要去北京吗?”
声音从对面传出来,徐凡抬起头,是一个穿着西装。梳着油头的大叔。
“是的,您也是?”徐凡礼貌的回应道。
“哎哟,那可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坐到总站下,一路上也算有个照应。”
徐凡有点不习惯中年男人的热情,宽大的西装,左手上还带一大金表,看起来一个暴发户形象,只是不知道这表是真是假。
一路上男人询问着徐凡的年龄,家庭。还不时的给徐凡鸡脚和火腿吃,看起来十分大方热情。
“欸,小伙子你自己我是做什么的吗?”男人突然神秘的看了徐凡一眼,放低了音量。
徐凡诚实的摇摇头:“没看出来,做生意的?”
男人嘿嘿一笑,凑拢身子,整个手臂撑在小卓板上,示意徐凡把头贴近。
“做销售的,感兴趣不?”
“销售?啥销售能挣这么多钱?”
男人换了个姿势,翘起二郎腿,更加神气,看向对面的徐凡:“跟着我干,保证你一年赚十万,两年转二十万。我们现在都开分公司了,之前在广东,这么,我正要去北京呢嘛。”
徐凡越听越觉得不靠谱,问道:“买的啥,这么赚钱?”
男人见徐凡感兴趣,越说越感兴趣:“这是商业机密能告诉你嘛。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干,保证你明年在老家买房!我们公司劲升机会也更大,你业务发展得好,马上升你为销售经理,在干几年,我看你这个小伙子人也能干,要不了多久你就到我这位子上来了!”
徐凡见男人说的头头是道,但就是不说是干什么的,反正饼是画出来了。
男人又继续说道:“小伙子啊,我不骗你。我这次去北京就是晋升区域经理去了。”
男人像遭了魔一样,出口闭口都是挣多少多少钱,升什么官。徐凡感觉他被洗脑得挺厉害的。
“就你一个人去?没朋友家人?”
男人自豪说道:“我爸我妈还有我舅还有一两个我的同学都在北京呢,这工作就是我舅介绍的。怎样不错吧?”
啥工作亲朋好友都去啊,明显不靠谱。
徐凡不想和他多说。
男人见徐凡一直沉默,又继续说道:“看你年轻,刚出社会吧。跟着我混,包吃包住,怎么样,考虑一下?”
男人唧唧歪歪的声音,直到徐凡靠在窗子旁假装睡觉,才闭了嘴。
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男人除了会吹嘘自己的工作未来前景多大多好,具体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徐凡总觉得这男的被严重洗脑了。
没想到的是,要下车时,徐凡旁边一言不发的小伙子,问了句对面的油头男人:“包吃包住是真的?”
男人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限插柳柳成荫。
连忙热情的把泡面零食递给徐凡旁边的男生,头发许久没有打理,看起来又长又乱,连眼睛都遮住了。
这个男生是中途上车的,一言不发,存在感极低。
徐凡看了看男生洗的发白的牛仔裤,突然明白了这个男生怎么会相信那男人的鬼话了。
男人连忙点头:对啊。对啊。你跟着我去看看就知道了。”还热心的帮男生提行李。
徐凡提着行李走在后面,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两人,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
下了车,乌泱泱的人群,大包小包的拥挤在一起。
大家都朝着出站口同一个方向前进。
徐凡的目光从未离开那个男生,踌躇几下,终于鼓起勇气,拍了拍男生的肩膀。
男生的头迅速转了过来,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徐凡还是看不清他长什么样。
“不要相信他!”徐凡简单的说了一句,从旁边匆匆离去。
远离家乡1700多公里,在人生地不熟的北京,徐凡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祝那个男生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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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站
徐凡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和彷徨。
徐凡的行李很简单,几件衣服装进行李箱,身上还带着一把那个人送的吉他。站在出站口的外面,现场被出租车,人流包围。
“北京西站”几个红色的大字在夜色中十分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