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萧扶着阿菁进了云梦茶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店小二早已看到刚刚发生的一幕,不等祝萧吩咐,主动送来金创药和纱布。
祝萧扶阿菁坐下后,再次查看伤势,刚刚未及仔细检查,现下顺着阿菁受伤的胳膊探查了一下,确定没有伤到骨头,祝萧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将阿菁的袖子轻轻翻上去,受伤的地方是手臂的关节处,被突起的石块磕掉了一块血肉,仅留一似皮肤连着,随着祝萧的动作,阿菁的身体微微一僵,继而紧咬牙关,却一声不吭。
祝萧轻轻的叹了口气,这点伤与牢中的严刑拷打相比也许不算什么,但是能扛过酷刑不代表她不会疼。
她不是不疼,只是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
祝萧尽量放轻手中的动作,先清洗了伤口,然后敷上金创药,最后用纱布包扎好。
待包扎完毕,阿菁才仿佛放松了下来,慢慢收回胳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恰巧小二将饭菜送了上来,便将药端走。
“多谢公子!”阿菁低声道,额头上还有未消散的汗水。
“无需多礼,只是下次要小心些。”
“阿菁记住了,只是......”阿菁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公子为何要请那道士吃饭?”
祝萧笑而不语。
阿菁见状也不再多问,起身想要给祝萧添茶,却被祝萧一抬手摁回椅子上,“坐好,无需你动手。”说完拿起茶壶给自己和阿菁倒上茶,还额外拿了一个茶碗放在自己对面,也填满茶水。
阿菁看了那茶碗一眼,满脸的疑惑,却没有问出来。
“哎呦!还真是怜香惜玉呀!”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绿衣少年从窗户飞跃进来。
阿菁张大嘴巴,这里可是二楼啊,这少年轻功好生厉害,这是她见到的第二个会轻功的人,第一个当然是祝萧。
少年看到桌上的饭菜眼睛一亮,却掩饰一般转开视线,看向祝萧和阿菁,赞道,“果然是郎才女貌!般配!”
阿菁的脸色瞬间涨红,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不要胡说!我......跟公子......我是公子的侍女。”
“侍女?贴身的吧?”少年笑嘻嘻的逗着阿菁。
“我......我......你......你......”
阿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也不好向祝萧求助,紧张的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祝萧嘴角一挑,淡淡一笑,
“少侠的易容术真是天下无敌,青葱少年装扮成五旬老道竟然毫!无!破!绽!”
祝萧故意一字一顿的“毫无破绽”,果然令原本兴高采烈的少年,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不服气的撇了撇嘴巴,斜眼瞄了祝萧一眼,盛气凌人的问道,
“喂,小子,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可是把整个胳膊、脖子、手全部都化过妆,你不可能看出来!”
“哦,是吗?”
少年瞪着祝萧,等待他的回答,可祝萧只是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没有半点要回答的意思,少年终于沉不住气,软下来道,
“好吧好吧好吧,就算你看出来了,你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祝萧摇了摇头,
什么叫就算,本来就看出来了好吧!
不想再跟这少年无谓的纠缠下去,便道,“不急,我会说的,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最急需的不是这个,”说着他一指桌上的饭菜接着道,“而是先好好吃顿饭。”
阿菁清楚的听到少年腹中“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有“咕咚”咽口水的声音,看来这少年确实是好久没有吃饭了。
怪不得公子刚刚点的都是充饥的食物,还有好多都不是公子平日喜欢吃的,竟然是给这个少年准备的吗?
阿菁仔细打量着,
这少年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有十三、四岁的样子,
圆圆的娃娃脸,使他即使蛮不讲理也透着股机灵劲,圆圆的眼睛像杏仁一样,盯着桌上的饭菜,露出幽幽的蓝光。
“太好了!,小呆子,那我就不客气了,先吃为敬!”
说完少年也不顾什么礼仪,风卷残云般消灭着桌上饭菜。
少年的举动再次惊呆了阿菁,她默默的看了祝萧一眼,神色复杂。
不一会儿,少年满足的放下筷子对祝萧说,“小呆子,看在你请我吃这顿饭的份上,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我有名字,我叫祝萧。”
“哦哦,祝兄,自我介绍一下,”少年拍着自己的胸膛,“我叫流离,以后你叫我流离就行,别少侠少侠的,好不别扭。”
祝萧从善如流的问道,
“流离兄,是来自神农谷吧?”
“你怎么知道!”流离嬉笑的神色一收,眼含厉光。
神农谷一脉因其高超的医术,世间便有传闻可活死人肉白骨,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神农谷弟子从未在天下行走。往常师傅也曾叮嘱,切不可暴露神农谷的任何消息,以免引来心怀叵测之徒。
可这小小的边城中的普通少年,却能一眼断定自己的来历,莫不是……
想到近几年谷中的异动,流离的眼中渐渐蓄起杀意。
若这少年别有所图,少不得要替谷中先除掉这个隐患!
祝萧神色端正,不明所以,他指了指流离腰上的香囊道,“这香囊上所绣乃神农谷的蚀心草,只有神农谷弟子可以佩戴,不是吗?”
“香囊!”
流离低头一看,果真腰间挂着一个香囊,那还是当年入谷时师傅所赠,这八年来一直戴在身上,离开的匆匆忙忙竟然忘记摘下来了,他一伸手摘下来放到怀中。
“你是如何得知这是神农谷弟子所佩之物?据我所知神农谷只是个传说,你竟然识得!”
“家师曾经嘱咐,若有机会前往琅琊,务必到神农谷拜访华谷主。家师与华谷主乃至交挚友,想必是华谷主告知。”
流离的神色似乎比刚刚更加紧张,但并非如之前的犀利,而是……心虚!
祝萧好笑的看着他道,“家师曾说,神农谷一脉醉心医术,极少允许弟子出谷,流离兄莫不是偷跑出来的?”
“胡说!”流离想都没想就否认道,“我怎么可能是偷跑出来的!谷中机关无数,我怎么可能跑的出来。”
流离默默扶额,
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那么有闲心,为了防止谷内的弟子偷跑竟然在出谷的路上,每十步设一个机关,且那机关堪比谷中每十年一次的医术比试,为了能跑出来,可真是使出了看家的本事!
“哦~”
祝萧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那表情却是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但为了让你安心,我就全当相信了。而且我也知道你知道我是骗你的,可是我不在乎。
流离气闷的“哼!”了一声,也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
“对了,祝兄,现在是否告诉我,破绽究竟是什么?”
“嗯,这个说来简单,破绽有两个。”
“什么?两个!”流离惊呼。
祝萧不语,默默的看着她,
“好吧,好吧,两个就两个,那你倒是说哪两个啊!”流离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