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愿般地,白墨衣顺利地来到白无伤三人的落脚处,当她在那简陋的屋前站定时,白无伤正和楚君莫心聚在一块,头挨着头,很是亲呢地在低头看着什么,不时有争论的声音传出,心无芥蒂,在他们周围环绕着一种温馨和谐。
有一种叫感动的感觉由心底升出,恍惚间,这种情形似是在脑海里无数次地幻想过,虽然身体不是她的,前身留下的记忆她还是能抓到一些。
曾经她以为他们是父子,所以心底偶尔有时也会如此期待,就算她不爱楚君莫,可也想无伤能被他接受,他能尽一份父亲的责任和关心于他,但是在崖底的那几日,当她楚弄清楚楚君莫不是无伤的亲生父亲时,她心里涌出的不知是轻松还是沉重,只觉得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提了一口气,连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
可是这一刻,她又看到了他们名誉上的父子欢聚的画面,他们脸上开心的笑容微微剌痛了她的眼,樱色的红唇紧紧抿着,眸光一片复杂,看起来,无伤已经接受了楚君莫,她若是告诉他,在他心里祈求了五年拓爹并不是他亲生父亲,他真的能否接受得了?
“哎呀,不是这样,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就是分不清,这两种草虽然长得差不多,区别就在于它们的根部,喏,这个黑色根部的有毒,吃了能让人七窍流血而亡,这个红色根部的才是解它的药,你再次再弄错,我可不管你了!”稚嫩的声音虽然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一再地解释着,只想让身边的那个大孩子弄清楚这两种药物,因为他老是将这两种东,西放进嘴里,不让他记清楚,真怕哪一天他穿肠而死。
“可是它们明明长得一样!”同样显得有些稚气,却是由成熟男子的嘴里发出来的,带着弱弱的委屈,撇着嘴争辩道,不是他笨,这两种草真的长得一模一样,他真的分不清嘛,不过,还有一个原因他不敢说,就是这草的味道好好,他喜欢吃,连他怀里的小红也喜欢!
“它们哪里一样了?你今天再分不清楚,今晚不准和我睡!”稚气的小孩一脸强硬,想到他经常嚼那种有毒草,心里更是下定决心要教会他分清楚两种的不同。想到前些日子,这个男人竟然像小孩一般地挤着跟他睡,还长手长脚地抱着他,紧紧地怕他跑了般地搂着他,脸上涌起一丝不自,眼底深处却有丝淡淡的喜悦和藏不住的开心。
“不要,我要和你睡!”楚君莫一愣,脸上带起一丝害怕,扔下手里的草抱着白无伤,他身上有股甜味,抱着他睡,他很安心,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没他在身边,他会睡不着的。
“那你就好好认清这两种草,真是的,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喋喋不休地罗嗦着,小手却又拿起手里的草,不厌其烦地问着他。
楚君莫对他一笑,也很有耐性地回答着他的问题,脸上一片深情和暖意。
白墨衣在远处静静站着,没有上前,她只是没想到楚君莫会同无伤在一起,这一时的惊异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以前,是他不愿意接受前身母子,在她知道原因后,也就释然了,可是现在,失去了记忆的楚君莫反而接受了这个并不是自己的孩子,自那双深幽的凤眸里流露出来的深情无限的光,她知道,他是真心地爱着他!
可是这一幕,却莫明地让她心里沉了起来,想上前却又觉得不该去打破这难得的温馨,毕竟这是无伤求了五年的东西。
她,到该怎么做?
红菱端了一壶茶走了出来,清秀的脸上带着沧桑,眼光落在院中的那对“父子”身上,淡淡溢着暖色,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忽地转眼朝白墨衣的位置望了过来,震惊喜悦不可置信、甚至还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生死过后见到最想见的人,那种喜悦的心情无比用言语比拟的,手里的托盘“啪”地落地,仅有的一套荼具用品瞬间粉碎,嗫喻着唇,青泪如流,沿着两颊滑落,声音哽在喉咙中,酸涩难咽。
小姐来了!她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还有见到小姐的机会,原以来他们会老死在怪异的林子里,没想到老天竟然将小姐送来了!
“红菱,如果我没记错,那是我们唯一喝水的东西吧?”没有责怪,楚君莫笑着扬声问道,对于红菱,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亲密无间。
“红菱,我渴了你不会是要我用手捧着开水喝吧?”白无伤也笑着道,摆弄着手里的药材,头也不抬。
“小……小姐,你来了,没想到我还能见到您!”终于能发出声音的红菱却没有理那一大一小两父子,眼光眨也一敢眨地看着白墨衣,生怕一个眨眼,眼前的小姐会消失一般。
“嗯,我来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就算红菱是玉无痕的人,可是她对她的心却是忠诚的,对无伤也是照顾有加。
“红菱你说谁来了?我娘吗?”白无伤有些不敢想信地忽地站起身,顺着红菱的视线望过去,落在白墨衣身上,明亮的眼中溢满泪水,死死咬着唇,久久地和那道温和涌满柔意的目光对视着,开心中带着委屈和一直藏觅在心底的害怕,因为见到自已心心念念的娘亲后而翻滚眼中。
小小的身影如风地扑到清冷素华的身上,紧紧地抱着她,语气哽噎地道呜咽道:“娘,娘,娘,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娘了,娘,娘,娘……”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单音,所有的千言万语都融进这一个简单的音符里,表达着无尽的情意,也似是要把和她分开的日子的空缺通过这一声声的“娘”而补回来,好像他离开娘已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