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瞧瞧”
我拉了拉安夕槿不大合身的衣裳的袖摆“嗯…。大了些”,
蓝色的粗布衣却衬得他身姿挺拔。福伯在一旁向他交代了一些事宜,便领着他去了母亲常常念经的祠堂。本欲追上去时,南苑书房那边的丫头素芸慌忙前来道
“啊呀,三小姐,宫先生今日要来授课,你怎的忘了?这不,先生发了雷霆,令奴婢来寻你过去,快随奴婢走吧”
“可,可………。”
我很不情愿,但想到那老头可怕的戒尺,还是跟去了。至书房的廊前,便见到了一身灰白色长衫负手而立的宫先生,房门挂着一排垂至门槛的青玲,只身进去,听见一阵清脆的叮玲声。房间光线极为明亮,雅致的布局,哥哥坐在一张长案上,英俊的眉目上有丝无奈之色。
“老师”
心里有些忐忑,还是恭敬的弯下身子行礼,宫先生点了一下头算作礼节,面目却未有丝毫放松。
开口道“你的父亲与我是多年挚交,且他常年在京处理政务,将你与楚澈交托与我。小姐虽年幼,但不可放浪形骸,也应自律才是。”
我慌忙应是,他握紧了案上的戒尺,朝我迈过来。
哥哥慌忙站起出声“老师,妹妹虽然错了,但顾念她身子向来弱,还请老师留情”。
气氛很严肃,我乖乖的伸出了手,哥哥一向视我为明珠,捧在手里,含于口中。这回他也不好怎样阻拦了。我更不想让与宫先生顶撞。
怯怯却又有些无畏的口气道“老师,汀愿受罚”
宫先生沉默了片刻,转身叹了口气“你必不像你二姐那般有举世之才,也罢,罚你抄写古训十遍”
“是”我端手以应,心想为何要向二姐一般,她那么孤寂,像寒云一般难以触摸,我只想做一个安康明媚的寻常女子罢了。
哥哥和我回去时,笑道“你这丫头害我担心极了,就差冲出来为你挨那手板子了”
“我有这么娇气吗,不过打几下手心,又会死掉……。。”还未说完,哥哥宽大漂亮的手忽然捂住了我的唇。
“不许说这种话!!”
他竟然生气了。哥哥从来对我都温和极了,一时间被吓到了,记起了一些东西,自从我六岁
那年发了一次高烧,童年的记忆几乎模糊一片,但现在我想起来零星,
那是自己奄奄一息的时候,周围的大夫都连连叹气,母亲哭得昏天抢地,爹爹也在一旁悲戚的候着直问大夫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哥哥兀然地从外面挣脱下人的阻拦,冲进来唤我
“妹妹,娘亲,那法师不是以前说过妹妹带上了这长命玉锁便可安然无恙的,现在怎会这样…怎会…”他那时十三岁,眼泪不停地流,好像流到了我的发间。母亲忍住啼哭道“澈儿,娘亲未照料好妹妹,娘亲不该。妹妹…那锁上的三个宫铃都落了一颗,怕是…。。怕是活不过了”
忽然醒过神来,哥哥自知吓到我了,声音缓和下来
“记住了,这话不许乱说的。换做娘亲也会生气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道“我只要你活着,高高兴兴的,哥就算拼了命,也不会让你痛丝毫”
他离开时,我都未曾言语。哥哥他害怕失去我,所以如此惶恐,如此生气。
至我的房间时,便匆匆去打开旧时的梳妆匣,找出那只从那次以后就闲置了的锁,玉锁很光滑温润,雕刻着细致的文鸟图案,下面坠着的银色泛着微光的宫铃果然少了一颗。为什么,我再也想不起来,母亲曾对我说过,我是因在三年前进宫拜朝岁时,走丢了,后来找到时,已被冬雪冻得青紫。推开窗,外面月色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