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举？！
何修澈脸一黑，咬牙切齿，当即就拔了剑向他刺去，“我看是你胆子肥了！找抽！”说着就要动手，少年皇帝连忙闪躲，“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开个玩笑嘛，别认真嘛！晏林，快快快，拦着点你主子！”
晏林本来在偷笑，闻言无奈摊手，“丞相大人做事哪有我们说话的余地？殿下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何修澈冷笑，“玩笑？我保证，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玩笑！”
“别别别，你你你还真想谋杀当朝皇帝啊？喂喂喂，小心朕治你个犯上作乱的罪名！”少年皇帝忙着闪躲，嘴上也不歇着。
何修澈眼里寒光一闪，皮笑肉不笑，“还真是长本事了！敢在我面前称朕？”
“……我错了！哥，我错了我错了！”少年皇帝苦着脸连忙躲到晏林身后，眼里带着哀怨。
何修澈冷哼一声，这才把佩剑还给晏林，瞥了他一眼，自顾自在书桌前坐下，“还不快过来，躲在那算什么情况？”少年皇帝这才低着头，走到他身旁，耷拉着眼，看上去极为委屈。
这人，开玩笑反倒把自己搭进去了，怪谁？
少年皇帝名为欧阳冶华，天渊朝第一百五十一位皇帝，先皇膝下最幼小也是最宠爱的皇子，前太子染病去世后，他便被先皇立为继太子。何修澈自幼便作为伴读陪在他身侧，可以说是看着他一步步成长，最终成为皇帝。他年长欧阳冶华几岁，欧阳冶华便经常私下叫他哥，二人关系十分要好，只是……
何修澈闭眼，“说吧，这回找我，何事？”
欧阳冶华这才叹了口气，先前还舒展的眉目一下子就都皱了起来，“先前早朝你也听见了，时下江南水患频发，以致秋收季节百姓颗粒无收，交不上税收，只好沿街乞讨……一时间饿死冻死的有不下万人！然而，然而那些达官显贵还夜夜笙歌仿若未闻！朕本想减轻税收，开仓放粮救济灾民，怎料，怎料他们那些人，个个都给朕东拉西扯，说什么若开仓放粮，拨放赈灾款，必会引起国库空虚，到时候蛮族人便会南下，什么什么引起战乱，到时候内忧外患……那那些百姓怎么办？难道他们就活该饿死冻死？”少年越说越气愤，说到最后，气的眼眶都红了，差点哭出来，“朕就知道！他们那些人明面上说朕是什么真龙天子，不让朕管，甚至不让朕知晓，还说是为了朕好……实际上朕只是他们的一个傀儡！言行举止更由不得自己做主！”
何修澈笑着摇头，亲自倒了杯茶给他，却也不说话。
欧阳冶华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一口饮尽，用力的把杯子放在他面前，“你笑个什么劲？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这人，平时看着挺靠谱的，怎么这时候还笑的出来？一到关键时候就这样，真是，让人不爽！
“我只问你一句，”他笑着说，“你信我吗？”
欧阳冶华楞了楞，“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问这种问题？他本想斥他不合时宜，却在看见他脸上严肃的神色时，下意识的回答，“信，自然是信的。”
何修澈微微一笑，神色一下子温和了下来，“那便是了，陛下放心，臣既然选择扶您上位，就一定会为您铲除一切阻碍，护您余生无忧。”
晏林看了自家主子一眼，欲言又止。
欧阳冶华：“……”他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看上去可爱至极，就像寻常人家不谙世事的公子一样纯真，“好啊，不过这样的话，你还是留给你夫人听吧，朕不好男色。”
待送少年皇帝从暗道里离去，晏林这才把心底话吐露，“丞相大人可知，这里头的水……不浅。”稍有不慎，便是会得罪不少人，还会连累了自个儿家人。
何修澈嗤笑，“我不是傻子，自是知晓的。”
晏林不解，“那为何……”为何要接下这桩子不划算的事？就算自家主子与陛下关系匪浅，但是也不至于到为他涉险的地步啊！
“你不懂的……我欠他的。”
“欠？”晏林歪头不解，正欲再问时，却见自家主子神色落寞，望着院子角落那株瘦小的梅树，不知在思念什么，便也不再追问。
“夫君，夫君，夫君……”软软兴高采烈的叫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晏林心中暗叫不好，以自家主子这性子，以往若是有人不管不顾在这府中大喊大叫，怕是早会被丞相大人扔出相府了！这新夫人怕是也要遭殃了……
一如他所料想的，何修澈眉头一皱，脸上隐隐有怒意显现。不过这也难怪，是个人在追忆自己逝去青春时光时被人打扰，都会有不爽的吧……只是，可怜了夫人，刚入门便要承受丞相大人的怒火，晏林腹诽道。
不，等等，这眉头舒展，唇角微扬……丞相大人这是……在笑？！晏林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消一眼，心中疑惑尽解。
——软软身穿大红色绣花襦裙，头发凌乱，脸上花花绿绿的不知道涂了些什么，眉毛上像趴着两条胖乎乎的黑虫子，嘴唇像刚吃了人一样，惨红惨红的。可当她一笑起来，看上去格外的喜庆。
“夫君，夫君……你快看，软软这样好不好看？”软软刚跑近，正气喘吁吁的靠在他家丞相大人身上，却也不忘眨巴眨巴眼，煞是期待的看着他家丞相大人。
晏林：“……”好看？好看个毛线啊！这分明是个鬼吧？是个人有点脑子都会觉得岂止是不好看，分明是难看至极！
可下一秒，他就看见他家丞相大人眉头一挑，勾了勾唇，“好看。”接着极为温和的拍了拍夫人的头，眼里分明有着温柔。
“……”他家丞相大人怕不是瞎了吧？
软软眯着眼，颇为享受的在何修澈的怀里蹭了蹭，看上去十分满足。何修澈叹气，这倒霉孩子，寻常人家的女儿家怕是早就会自己梳妆打扮了，也就她，都已及笄了，还打扮成这幅样子，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就嫌弃到不行了。也就他，好心肠的肯哄哄她。
想到这，何修澈捏了捏小丫头肉嘟嘟的小脸，“这妆，是谁替你上的？嗯？”
软软脸被他揪着，只能模模糊糊道，“是后院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姐姐教我的，姐姐说，这样夫君才会喜欢……”
姐姐？！这后院一直是空置的，平常从未有人入过，就算有人，也只是几个伺候的丫鬟，但也仅限于主院，那这漂亮姐姐……从何而来？
何修澈皱眉，扫了晏林一眼，后者心头一紧，连忙跪地，“卑职失职，请丞相大人责罚！”
“罢了，你先下去吧。”他挥手，抱着小丫头在一旁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乖。给夫君说说，那个姐姐还说了什么话。”
“唔……”软软咬唇，努力回忆着，半晌才眼前一亮，“对了对了，姐姐说过，过些日子会亲自拜访丞相……夫君夫君，丞相是什么呀？能吃吗？”
亲自拜访吗？何修澈心里正琢磨着，她后头说的话也没仔细听，只敷衍的嗯了几声，也不管小丫头是不是又闹脾气了。
软软撅唇，不满的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把，“哎呀，专心点！没看到我在跟你卖萌吗？”
卖萌？？何修澈不解，只好连连点头，“好好好，你继续。”
“……”软软来了脾气，他叫她继续她就继续？她还要不要颜面？哼！
“乖啊，你说说，何为卖萌？”
“唔……我也不知道，姐姐说的，要让我去向你卖萌，还让我找你求亲亲抱抱……”虽然还在气，但是软软小可爱还是乖乖回答了何修澈的问题。
“嗯嗯，真乖……那你可知，可有其他人看见你那个漂亮的姐姐？”何修澈安抚似的拍拍她的背，果然，软软让他哄的服服帖帖的，赖在他的怀里不肯起来。
“没有……那个时候没有人理软软，软软就一个人去后院抓虫子玩，然后，然后就碰见姐姐从墙那头翻过来……可好看了！”
翻墙？还从后院？何修澈心中有数，当即就笑着亲了亲软软的额头，“真乖，下次要是再碰见那个姐姐，记得要告诉夫君哦，乖。”说完起身离去，只留下软软一个人捧着发烫的脸傻笑。
……
“呵。”暗处，不知是谁轻笑一声，说不出的嘲讽。
路过转角处时，何修澈似是无意间扫了一眼，眸色深浓。
姐姐？哼，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