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第一次月考结束了。
晚自习是,刘欣几乎崩溃,她双手紧抓着头发,上下晃动头,不停念叨:
“要死了,要死了,考这么撇,怎么办呀,我都要哭了。”
我上前开导她。
“你不知道,成绩对我多重要,尤其是英语,可这次我考的那么撇,我爸妈一定会打死我的。”她带着哭腔。
“为什么英语与众不同?”
她愣了一下,继续哭诉。
“因为英语是我的强项,而且我父母从小学就让我上英语培训班,还有舞蹈班什么的,反正就是各种培训班,而且我以前英语考试从来没有没下过140。”
这是披着哭诉的外衣炫耀?
“这次没考好,吸取经验教训了,下次努力嘛,有什么大不了?”
“不,我努力了还考不好,我直接去跳楼。”看我一脸惊讶,她继续说,“因为你努力了还学不好,活着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死了算了。”
谈话不了了之。
成绩下来了,刘欣年级前五,而我年级35,想起之前的劝慰,好吧,是我多管闲事了。
这不只是一次月考,更是一种分层。在没考试之前,大家似乎都是平等的,积极地参加班级活动,但排名下来后,你处在什么阶段,教室后的排名榜一目了然,对你的能力也大概了解了,当然,你也对自己有了更清楚的认识,什么你可以做,什么会是一个笑话。
我清楚地记得考试前办黑板报,我雀跃着,想着以前在教室就是主持这个的,想大展身手,还主动申请担任组长,安排好每位组员的任务,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虽然我只负责版面,图画有覃仲负责,他画的动漫人物栩栩如生,几经修改,终不负众望,获得年纪第一名。
那是大家彼此几乎都隔着一层纱,朦朦胧胧的,有点初生的牛犊不怕虎的气魄。
但排名后,自卑就悄悄蔓延开来。
举行活动,我总是犹豫着自己可不可以,且这“可不可以”的参考依据是我的考试排名,而似乎忘了问问自己想不想。
我也曾心一横,参加竞选领诵,但我自以为满意地坐下等大家投票时,结果,我的票数第一,倒数第一。说不悲凉,是假的。我咧咧嘴苦笑,告诫自己,现在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吧!别再丢人现眼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主动参加班级活动。
~
去学习室,遇见聂梅一边放歌,一边抄着古文注解。见我进来,她停笔,略带惊讶的看着我,几秒后,关掉了有些喧闹的音乐。呆我坐好,她继续抄着,幽幽地说:''你这次考得好吧!''陈述句。
''哈哈,不好,拖平均分!''沉默了一会,我问:''你考得不错吧!''
''我也考得差。''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们初中是一个学校的,她是我隔壁班的班长。曾经的年级第一,直到我偶然从江苏转回来了之后,桂冠就再也不是她的了。她很努力。初二,听说她每天学习到两点!小跑着去吃饭,小跑着去上厕所。而我,就很放纵了。几乎每天中午要去打乒乓球,晚上打篮球,平时下课就去成群结队打羽毛球,每天十点半点准时睡觉。月考下来,我还是蝉联着。而她似乎掉得更远了。当我和朋友说笑着走过他们教室时,他们班一男生幸灾乐祸地说:''看她一天天都坐在那里学习,你天天玩,还不是考不过你!你还不是年级第一!''
顺着他那鄙夷的眼神望去,聂梅还坐在那里奋笔疾书。我轻叹了一口气,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整个初中,她似乎都没超越过我。以前的风光就被我这样一个半路出道的''程咬金''压得再也翻不过身了。高中,我们又进了同一所高校,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怎么,我们恰好又选了相同的科目。可比性不言而喻。
被人压着是很不好受的,尤其是以前风光的一面。
这种感觉我知道,因为我曾经也是被晓这样程潇压着的。那种不管你怎么努力,别人永远甩你几条街。自觉学习成绩无望,欲从其他角度想找点自己比对方更高明的地方,才发现,原来对方这方面也极优秀!越暗自较量,越发现对手的完美,也越明白自己的卑微。
有怎么不会''幽怨暗恨生''?
看她,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灯光有些晃眼了。看着她的齐刘海,笑了,我知道我该怎么说了。
''你再差也不可能拖班级平均分啊!我有好几门都拖班级平均分!''
''那不一样啊,你所在的班级那么优秀!''虽是否认,但语气轻快明亮了不少,她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有着淡淡的阴影。
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同类。千万句的劝慰抵不过一句“我比你还惨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