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她为什么还没死
这当下的那个冷漠的“随便”,倒是激起了花夏的不甘心,从没人漠视自己到如此境界,他是第二个展名扬,心中激起千层浪,她将心底压抑的那层对名扬的郁结之气通过另一种方式发泄出来……
步伐轻盈有度,花夏纤纤素手执起一把精致的琵琶,开始弹起了白居易的《琵琶行》。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
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寻声暗问弹者谁?琵琶声停欲语迟。
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宴。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么。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东舟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
沉吟放拨括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虾蟆陵下住。
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
曲罢常教善才伏,妆成每被秋娘妒。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
门前冷落车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
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
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
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
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
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
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琵琶声抑扬顿挫,伴随着花夏那清亮的歌喉,这效果显然振奋人心。小满早已听得泪流满面,连没有什么音乐细胞的人都被弹琵琶之人的曲子感动得留下了眼泪,这显然是对花夏最好的吹捧。
拓跋熙心灵也有些松动,感慨万千,世事变化无常,谁都无法留驻现在,留住美好,好的终归要过去,坏的终归要来临,一切都平心地对待,才能活出自我。
这难道就是这个弹琵琶之人急欲表达的殷切想法?
更加匪夷所思了……
花夏重新站起身来,将琵琶放回了原位。她的眼角也有两滴盈盈泪珠,惹得更加楚楚可怜。曲不自醉人自醉啊……
她当然也发觉了小满已经潸然泪下,陶醉于曲子之中,拓跋熙似乎也颇有感慨,那张酷酷的俊脸线条柔和了许多。
拓跋熙伸手碰触了下小满的小蛮腰,小满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接过拓跋熙手中的罗帕,胡乱地抹了两把脸,前者哑然失笑,将她抛回自己怀中的绣帕再次勾起,起身靠近她,轻轻擦拭起她脸上还未净去的晶莹。
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在旁人看来是如此亲密,暧昧,小满只是想到拓跋熙帮自己拭去了看不见的东西,便不好意思地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表示感谢。
拓跋熙出此举是有目的的,刚才花夏哪一首曲子并未让他宽慰了心,反而使他提心吊胆,开始若有所思。她的目的何在?
其实,拓跋熙是多想了,花夏此举只是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怨气,将对展名扬的郁结之气稍稍转向了拓跋熙,借曲子发泄满心的愤懑。对于拓跋熙与小满,花夏是陌生人;对花夏来说,眼前两人也是个过客,只是品行比一般人高尚点,只是这打打闹闹的甜蜜蜜在一个得不到所爱男人之心的女人面前,这实在是有些欺人太甚。
一首曲子下来之后,拓跋熙除了刚开始真的是佩服这个花魁不愧是名至实归,的确有真材实料,之后就恢复了平静,只是想如何打消小满的好奇念头,快快离去而已。这里没有什么可留恋的,还是跟小满单独相处比较有趣……
花夏一曲过后,就静静地回到床边的那张躺椅上慵懒地靠着,当眼前甜蜜蜜的小两口为无物,纤纤素手捧起了一杯白瓷,在悠闲地品茗,实则她心不在焉……
“小满,我们回去吧?”拓跋熙望着因哭过有些狼狈的家伙,这次很有良心没有叫她“死女人”,而是轻轻温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哐当”一声,地上响起瓷杯清脆的碎裂声,花夏面无表情,说了声“抱歉,没捧稳”,便蹲下去捡那碎瓷片。
这瓷杯的乍然碎裂,惊扰了还在劝小满回去的拓跋熙跟闷闷不已的小满,她还没玩够,用愤愤的眼神对着罪魁祸首发牢骚,她似乎早已忘记到怡红院找花魁的目的了,那是为了改造拓跋熙,刚来时的信誓旦旦在一首感人泣涕的曲子过后早已衰退,犹如昨日黄花般惨淡……
小满望着瓷片扎破了美女的手,心有轻微的紧张不安,似乎是心疼袭来,她天生就富有怜香惜玉的细胞,当然是针对极品美人,极品帅哥也是属于她怜香惜玉的范围之中哦!当然,拓跋熙这个俊男例外,扣分的因素很多,混了几天,熟稔+麻木+没品还好拓跋熙不知自己在她心中有如此低的形象,不然肯定跳起来拼命了……
小满几乎凭着一股本能的冲动赶过来帮花夏捡碎片的,她本来就是麻烦因子,越帮越忙,自己的小手也被扎破了,拓跋熙本来冷眼睥睨着这两个女人的一台戏,这家伙是自作自受,没事帮什么忙,那个花魁爱捡就让她捡吧?
“很痛吧?”小满没有关注自己手上的伤口,反而开始怜惜起花夏的手,反握住花夏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一条有些样式有些陈旧的灰色罗帕,帮花夏包扎起伤口。
还未包扎好,自己却被拓跋熙一个粗鲁地扯过,愤愤骂道:“臭女人,你自己受伤了,还顾别人。”拓跋熙瞥了那条还留在花夏手中的罗帕一眼,没有出声,转而从自己袖子中掏出一条精致的紫罗兰色的罗帕,开始小心地包扎起小满纤细却还淌着血丝的手指,“以后先顾好自己。”重重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小满有些迷茫,但是感觉到了拓跋熙语气虽然不好,但是动作却是温柔至极,小心翼翼,本来想要出口抗议的话语被咽会了肚子中,不想在这时与他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