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有许多巧合。这里的巧合,是指传统社会中政治现象与自然现象的某种对应,按照阴阳家的观点来解释,即所谓的天人感应。在传统社会里,这些巧合由于被附加上了种种神秘的解释而显得扑朔迷离。关于这些,正史杂著记载甚多。但是也有人不信邪,所以平时看起来是不吉的凶兆,也就不是凶兆了。
第一个例子是商王朝的第23位王武丁。武丁是中兴之主,他即位后,在傅说(yuè)的辅佐下,将商王朝再一次带入欣欣向荣。
有一次,武丁在太庙祭祀开国之君成汤,可能是祭祀品太丰盛了,有一只野鸡飞来,停在鼎耳上鸣叫。武丁不知何意,非常恐惧。大臣祖己对他说:“大王不用担忧,重要的是处理政事。”接着,祖己又对武丁讲了一番道理,大意是“上天检查一个人,主要是以道义为标准。若有人不顺从道德,做出错事,等到上天降下旨意纠正他的德行时,那就太晚了。大王你只要以民为重,辅之以正常的祭祀,抛弃那些歪门邪道,就不会有违天意了。”武丁是个英明的君王,听了祖己的话后,安心修德从政,商王朝再次振兴。
关于武丁还有一次化险为夷的记载。
有一次,朝堂之上忽然长出桑树和构树,7天之内就长成两手合围那样粗。武丁召见他的相来问,相说:“我虽然知道这件事,但不能说。”武丁又去问祖己,祖己说:“那桑树构树,是野生的东西,而现在长在朝廷中,意味着王朝要灭亡了!”武丁一听很恐惧,于是小心谨慎地治理国家,修改政治措施,改善操行,于是桑树和构树消失了。3年之后,远方诸侯来朝,他本人享受了百年福分。
关于武丁化解凶兆的说法,西汉的王充很不以为然,他认为凶兆或祥瑞一旦出现,就如黄河入海一样“不可禁”,“善祥出,国必兴,恶祥出,朝必亡”,是人力无法支配的。所以,桑树和构树在朝廷长出,商朝灭亡的预兆已出现,即使修政改行,也于事无补。
王充的说法今天听起来就是废话,因为商朝最终还是灭亡了,如果把武丁时期的凶兆解释成应验在他子孙身上也说得过去。当然,这种解释纯属附会。商朝的灭亡和任何一个朝代的灭亡一样,都是人的问题而非天作怪。
武丁死后,又传了五代,到了武乙。武乙荒淫无道,他曾自己用木头做了个偶像,把它当做天神,然后叫一个活人在这个“天神”身边出招,陪他赌博。“天神”败了,他便将一个装了血的皮革袋子吊在其头上,自己用箭射皮袋,让血淋在木偶身上,以此羞辱天神。他把这种行为称为“射天”。
也是凑巧,有一次武乙去黄河和渭水之间打猎,遇到雷雨天,被雷劈死。人们认为这是他的品行惹怒了老天。商王朝在他之后又传了3代,到他的曾孙辛(也就是臭名昭著的商纣王)时,商王朝走到了尽头。
相似的例子还有唐太宗李世民。
史书记载:“贞观元年,关中饥;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以玄学的观点来看,这些灾难是实实在在的凶兆,但是对于唐王朝来说并没有给其带来灭顶之灾。唐太宗在这时表现出一个伟大领袖的素质,在他的治理下,老百姓虽然缺吃少穿,背井离乡,但并没有抱怨。到了贞观四年,天下大丰收,背井离乡的百姓都回到了家乡,整年判死刑的才29人。全国各地皆外户不闭,行旅不赍粮,取给于道路。灾难反倒拉开了伟大的“贞观之治”的大幕。
到了贞观十一年,因下大雨,致使谷水漫溢冲进洛阳城,洛阳宫中水深五尺,冲毁19座宫庙佛寺,湮没700余户人家。李世民认为是自己德行亏缺,上天降下灾祸,准备吃素,并让大臣们上奏章,指出自己的过失。中书侍郎岑文本上奏章说了一番“水能载舟也能覆舟”的道理后,提出,雨水造成的灾害,只是常见的自然现象,怎么能说是上天谴责?只要皇帝多加思考,不懈怠,那么完美的道德就能与三皇五帝一样高,国家的气运就会跟天地一样长久。即使桑树、构树作怪,龙蛇作孽,野鸡在鼎耳上鸣叫,晋地的石头开口说话,也能变祸害为福气,变灾难为吉祥。
岑文本的话一语道破了“凶兆”和“祥瑞”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