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果。”小零的声音很轻，唤醒了桌子上那一盆小小的盆栽。
那是一颗很大的蜂蜜色的圆形大果子，底部铺着几片翠绿的叶子果子最上边有一个小小的花苞。
听到小零的声音，那花苞慢慢盛开，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少女直起了身，少女毛茸茸的长发在身后散开，一双眼缓缓睁开，一片金黄在眼里盛放。
“主人。”不该存在于世的少女双唇微张，声音如同百灵一般，婉转清脆。
“姐姐那儿，怎么样了？”小零侧过身，望着桌子上那美的让人沉醉的小人儿。
“已经可以了，明天最后一次投喂。”那小小的少女的声音，让人心里十分舒服。
小零沉默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虫鸣，吵闹的她心烦意乱。
小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
她突然回想起她还没跟着言小灵的时候，那是一段极度孤寂的时光。
那时的她刚刚拥有意识，但是她的世界只有一片漆黑，和一片寂静，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也没有。除了那无尽的黑暗包围着她。
她甚至没法好好的感知自己，她觉得她的形状好像一直在改变，有时感觉变得毛茸茸的，有时候感觉变得滑腻腻的，有时候可能是圆形，有时候又可能是方的……
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在一片漆黑中不知过了多久。她尝试着变化自己的身体打发时间，努力感受自己每一次变化的不同。
她在一片黑暗里跳，跑，爬，滚，但是还是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光，甚至连触感都没有，什么也没有，但是她又感觉得到，她存在……
有时候她突然感觉自己在往下掉，有时候又像是什么东西拖住她一直往上升，有时候她会觉得黑暗在晃动，可更多的时候是什么也没有。
那个时候的她不会饿不会累，什么感觉也不会有，只是有一点不好受，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好受，像是身体外面不好受，又像是身体里面不好受。
她希望，渴望发生一点什么，即使她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在某一天，突然在某一个时刻，突然在某一秒她听到了声音！本能的她朝那个声音跑去。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很沉重，先是两声，停顿了一下，接着又响了三声，停顿了一下又响起了两声。
她一直向前跳跃着，一直拼命的跳着，她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丝丝光，那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身后将她推向那个光点，她穿越了那个刺眼的光。
吵闹的声音一下子闯进到耳朵，强烈的光刺痛着眼睛，明明是很痛苦的，但是她感觉身体很舒服，莫名其妙的舒服。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言小灵，她当时抱着蜜草站在那扇铁门口，望着打开的铁门没有走进去，一脸失望的抱着那颗蜜草转身离开了。
但是那颗蜜草看见了铁门口站着的小零，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对她微笑着，轻轻的叫她跟上来。
于是她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一直跟着言小灵，一直跟着。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黑暗之外的世界那么丰富，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奇奇怪怪的东西，在那之前黑暗是她的全部。
她变成了一个透明的人，但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透明的人，那些透明的人会攻击她，一旦她受了伤，那些伤口都会在一段时间之后转嫁到言小灵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伤口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只有伤口会很痛。但是如果伤口出现在言小灵身上，她身体里面胸腔里面就会很痛很难受。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不明白。蜜草说那是心疼，可是她还是想不明白。她只是依靠本能去战斗，去保护自己和那个会让自己心疼的女孩。
她跟着言小灵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尽管小灵好像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言小灵突然叫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把她的身体借给了自己。
她在蜜草的教导下努力的在小灵所在的世界生存，努力的去了解小灵。
蜜草一直叫她主人，但是，其实蜜草才更像是她的主人吧。
蜜草教会了她很多事情，告诉了她很多关于小灵的世界和她自己那道门背后的世界所相关的事情，在很多关键时候给她解决了很多事情。
但是有一天蜜草突然跟她说，这个世界上其实存在一个办法可以让她离开言小灵的身体，转而进入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她受的伤也不会在转移到小灵身上，还可以和小灵一起生活。
但是这个方法，会让她们两个都受到某一定程度上的伤害。
经过她和蜜草最终的确定，言小灵的伤害应该是对记忆产生影响。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到最后她会不会连自己也遗忘了？如果小灵最后真的会遗忘自己，那她真的就不想继续了。
“蜜草。”小零还是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在。”蜜草双手乖巧的叠在一起自然垂直在前面。
小零睁开了眼睛，从床上起身，坐到了桌子边，望着蜜草，“我……问问姐姐吧。”说着，拿出来言小灵的笔记本，翻开一页空白。
她坐在桌边，笔在手里转来转去，她单手撑着头，想了很多很多。
她叹了口气，握着笔：“姐姐，蜜草说我可以离开你的身体在找一个身体存活，然后和你生活在一起。但是需要我们都要付出一点代价。姐姐，蜜草和我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但是我想问问姐姐你是怎么想的。”
并没有写很多字，小零便放下笔躺在床上，“蜜草，姐姐问起来你老实说就是了，我不想瞒着姐姐。睡了吧，晚安。”伸手，关上了床头的灯。
一片黑暗。
手机闹钟定时响了起来，言小灵睁开眼睛，蜜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身边，盯着她的脸看。
“小灵，你醒了啊。”蜜草的下半身是一根长长的蜂蜜色的藤蔓，从圆形的果子里延伸出来。
“蜜草啊，早。”小灵的脸上没有表情，她动作很轻的掀开被子，起床。
蜜草将小零写下的东西给拿她看，字迹工工整整的。
言小灵面无表情的看完，“你跟她说吧，只要她想做，去做就是。我怎样都无所谓的。”
毕竟我，只剩下她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