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撕开棒棒糖的外包装,把它塞进了嘴里,一股甜腻腻的巧克力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
怪不得小孩子一哭,大人就给他们吃糖,因为糖确实能给人带来快乐。
但也只是甜了一瞬,小孩子简直比金鱼还健忘,糖刚吃完,就不记得刚刚已经吃过了,所以吵嚷着还要吃糖。
于我来说,这短暂的甜也足够了,因为我的余生都是甜的了。
不知不觉间,我已走到了一个大垃圾场旁,这地方聚集着这个城市里所有污秽的东西,每天,无时无刻都会有一堆又一堆的新垃圾堆停在这里。
都是些被人遗弃的没用的东西。
我找了半块黑乎乎已经看不出原色的砖坐下了,糖快吃完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美工刀,推动着刀片,从指间发出“咔咔”的响声,我数着,推到头一共响了12声,再推不动了。
刀片挺薄的,比家里的菜刀薄多了,就是有些凉。
我照着左手腕上那道难看的疤上划了下去,其实不疼的,一点儿都不疼,血淌在手腕上就像温水流过一样,只不过流的慢了些。
我凑近那道鲜红的口子往里看,并看不见血管,于是我又拿起美工刀,只是刀子还没落下,我的胳膊就被一只手给抓住了。
他夺过美工刀,掀开外套,从里头的衬衣下摆割下一条布,然后把那条布缠在了我的手腕上。
他的衣服上还沾着美工刀上的血,我的血。
“你在干什么?!”那个叫荣哥的男生话语里带着怒气,他一把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脚下软绵绵的站不稳,突然感觉很困,想睡觉,嘴里的棒棒糖也已经化完了。
然后迷迷糊糊间我看见了他近在咫尺的脸,眉头紧皱着,还有被凉风吹红的耳朵。
再次醒来时,我就躺在了病房里,在睡过去之前我就知道,这一次又失败了。
吊完那包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液体之后,护士就给我起了针,然后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地中海男医生把荣哥叫走了。
半个小时后,他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包东西,我也无心管那些东西是什么。
他问我:“好点了吗?”
我把头扭过去看向窗外,没有回他,因为从来都没有人这样问过我,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不知道,到底怎样才算得上到了心里所期盼的那个点,我从不敢有所期盼。
看天色现在应该是下午了,只是不知道是哪天下午。
“你睡了半天。”
他说我睡了半天,而不是我昏迷了半天。
那个词到底不是个好词。
“你想吃东西吗?我给你买了很多很多棒棒糖。”
我回过头来看他,他的笑容是多么干净纯粹,可我总感觉我们之间隔了一层雾蒙蒙且打不散的屏障。
他伸手抹着我的眼角,有种湿漉漉的触感,我这才知道我哭了。
他从塑料包里扯出来一根棒棒糖,是我上午买的那个口味,撕开之后放在了我的嘴边,“吃吧,还有好多呢!”
他笑着和我说,他一直都是笑着的,除了在垃圾场吼我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