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见楚陌离还是不说话，将手中的烟斗点燃。“我听魏老说了，你见过夏侯博了。明日还要去死仕营。”楚陌离并没有看着王叔仍盯着水中嬉闹的旺财，“王叔，我也不知道此去对我来说是福是祸。我不想去送死，也不想让别人死。您说我这样是不是挺好笑的，这些事明明都是自己意愿去做的事情，但还这么扭捏。”说着回身看着抽着烟袋的王叔，王叔吐了口烟。“你这般年纪就如此闯荡，相比较其余跟你年岁相仿的孩童还在家中与父母跟前撒娇，已经很好了。但你要明白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你做不到的事情。”
“王叔，这死仕营你可有了解。”王叔听着楚陌离的话抽了口烟，特别沉重的吐出一口后。“我就是从死仕营死过一次得人。”王叔的话震到了楚陌离，楚陌离看着与他日日在身边给他做饭的王叔，却没想到王叔还有这段经历。“别那么看我，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王叔，你能跟我讲讲为什么叫死仕营么？”楚陌离犹豫了下问着。
“死仕营么？去哪里得人大多都是死刑犯，很少有人愿意去哪里。”王叔回忆着从前跟楚陌离慢慢的说道。
“死刑犯？”丈二摸不到头脑的楚陌离问着。“嗯，不错。夏朝律法严明。被发配到这里的人若是活下来就能豁免罪责。每次有发生战争的时候死仕营都在阵列的最前方与敌人厮杀，十不存一，能活下来都是奇迹。所以很少有人自愿去死仕营，照着你的性子你不适合那里。你更不应该去参军。”
“王叔……”
“你的犹豫不决造成了现在的局面。”王叔磕了磕烟斗起身向外走去。楚陌离看着王叔离去：“王叔，我怎么才能从哪里回来。您是怎么活下来的？”王叔听到楚陌离的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楚陌离，月光照在他得脸上，像是一位从远方归来的旅人，那沧桑的面容似乎就是在对其他人诉说着他的经历。“很简单，死一次。”
“死一次？”王叔说完后就离开了，楚陌离呆坐在凉亭内想着王叔离开时说的话。“自己也想不出来，还想什么。”说着就跳进了池子里，整个人沉到池中。从池子中站起身，失魂落魄的走回房中。
第二天，吃过饭后拿起魏老装好随身衣物的包裹。与众人告别后迈向了自己的军队生活。出了鹿城到城外大营给守营侍卫出示夏侯博昨日给自己的令牌，寻着侍卫告知的方向。找到了死仕营的营帐，站在门口看着这营帐。说是营帐却又跟刚才所见的不同，但是那里不同自己又说不上来。
“何人，来死仕营何事?”正当楚陌离探头探脑的看着四周的时候，一位凶神恶煞的人走到他面前。“我是今天来入伍的，我叫”楚陌离话还没说就被那人打断了，“我知道了，昨天来人通知过。跟我走。”那凶神恶煞的人转身就走，楚陌离快步的跟上。“在这里不许多嘴，不许乱看。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带来的包裹上交如果有命活着回去在归还。听清了么？”
“听清了。”
“在这里忘掉你以前的姓名，你住在天字四百七十七床。你的名字就是你的床号，听清了么。”跟随者领路人一路走进石砖砌成的营房，过道非常的窄两个人并肩走着都显得挤，看着每个屋子都用锁锁着，虽然好奇但也不敢问领路人什么。“到了，进去。在你死掉或者被调离前，你都住在这里。知道了么。”楚陌离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子，“天字四十七。”那领路人打开锁头，楚陌离进了去顺着门数着床位。“四百七十七，就是这里了。”再看了看四周，十张床位但是人都不在。“这里还能见到阳光没有奇怪的问道挺好。”正当自己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咣当”营房的大铁门被打开了，屋门被锁上了楚陌离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楚陌离见侍卫将门上的锁打开，“进去”一排人排着队进了屋内。楚陌离数了一下正好九个人，屋内的人看长相都比他年长。众人进入屋内后就围上他，楚陌离想跟众人打招呼但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身上挂四百七十号腰牌的人扔给他一个腰牌，“上一个四百七十七死了今天你就是四百七十七，拿好它。”楚陌离拿起腰牌系在了自己的腰上，再抬头众人都已经散去回到个自己的床位躺好，再也没有人搭理自己，楚陌离也如大家一样。
过了一会儿，楚陌离躺在床上闻到了饭香味。好奇的起身向门口走去，却被四百七十号厉声制止“回去。”楚陌离听后悻悻的转回去。没过一会儿，三四个伙夫扮相的人拎着几个桶放到了屋内的长桌上。“吃饭吧。”放完后便转身离开将门又锁上。屋内的十个人起身坐到了长桌上，“今天有酒。”
“应该是之前死的那个人的断头酒了。”坐在屋内主位上的四百七十说道：“你是新来的，有很多规矩都不知道。自己私下里多去问一下大家，避免自己犯错连累大家。”正当他在说的时候，四百七十一已经将大家面前的碗中倒满了酒。就连楚陌离的也不例外，四百七十号拿起碗向地上撒了去，楚陌离见众人也都照着四百七十号那样做，自己也就学了起来。“吃饭吧。”大家撒完后四百七十号说到，大家动起了碗筷。“四七七，你今年多大?”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四百七十一号问到。“十岁”楚陌离回答，“十岁？有点高，你是犯了什么事情来的这里么。”
“没有，并未犯过什么过错，糊里糊涂的就来了这里。”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来这里。真是个不怕死的孩子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楚陌离正想发问的时候，四七零打断了众人。“吃饭，禁声。”大家听到后都闭上了嘴。“待到饭后，你将屋内碗筷收拾好。拿件趁手的兵器随我们进山。”待到大家吃完饭后，楚陌离将碗筷都拾到桶中。随众人到墙边拿起一把寸长的匕首，走出大营外。
一行人上了车架，半许时辰后停在了距鹿城百里的山中。“警戒。”四七零突然发声，众人绕周成阵。向前走去，一时间气氛紧张了起来。一行人向前走了约莫一个时辰，走进了一山洞中深处。“今日我们就在此处歇息，老六出去打只猎物。”一旁独眼的四七六听后点了点头。楚陌离看着都在休息的众人，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四七零：“小子能否知晓为何来此。”
众人听到楚陌离的话后睁开了眼睛。“也罢，我来给你解惑吧。这死仕营分天地二营，先说这地营。地营皆为夏朝内死刑犯，夏律不杀死刑犯。所以这些死刑犯随后的去处就是这里。都望在此处能立功免去身上死刑。”四七零向着楚陌离解答着。
“那这天营呢？为何都问我到底是犯了何事来这个地方。”
“天营中人并非是身犯囹圄，多为大族中人，犯宗族家法，被族中除名后来此名为改造，实为放逐。”
“原来如此。”
“这番话我只对你说一遍，地营只为上战场送死，可天营却是在天天送死。我所了解的也就是这么多，什么时候你能换到别的屋了解到的应该会更多。”
“为何您说这天营在天天送死。”
“一批天营死仕约五百，一年成营。成营后出营者不足十数。你说这不是在天天送死么？”四七零的话震惊了楚陌离。四七零看着呆住的楚陌离继续说到：“我们每次出营三日，来此地寻找羌人足迹。羌人凶悍若遇到自是一番厮杀。活下来的每到月末都要与营房内的人厮杀。你说这一年下来可能活几人？你可懂了？”
“小子懂了。”楚陌离听后向四七零作揖后闭上了眼睛。
这天营原来是这么个地方，看着周围的不知何时要消失的人，或是自己。楚陌离心中自小坚持的那片天真之地，那丝丝温暖正在渐渐的瓦解。想起自己曾见过的那些人说过的话语，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还说自己愿意一死成全他人，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真是可笑啊。
正在思索时，老六已将一头野猪打来。几人将野猪分肢洗净架在火上烤着，楚陌离看着被绑起烤着的野猪。这与自己又有何区别，想着想着楚陌离渐渐的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