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刚入夏的时节,她中午放学后留在学校,莫名其妙地被带进一场考试,整个过程忐忑不已。“嗨,同桌!”刚出教室,他突然冒出来,脸上绽放起笑容,略带急迫的口气喊。
她看着他,站在阳光里,脸上已略带汗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一脸诧异,又惊又喜,突然一阵委屈,边说话时,居然一拳头打在他的胸口上。
“哎呦!我们已经知道了,等你很久了!”他揉着胸口,依旧笑嘻嘻地说,“你妈刚来找过你,叫你记得回去吃饭,快上课了,抓紧时间呀!”
一股暖意涌上她的心头,不知道竟已过了那么久,一经提醒,竟然感到已是十分饿了。来不及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再看他还在揉着胸口,知道下手重了,有点愧疚。她正想说句感谢和安慰的话,只见他眼神里满含心疼,四目相对,瞬间竟无语。
“那我回去了!”两三秒钟后她才反应过来,飞也似的往家奔去,留下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她有点惊魂未定,只感觉脸红心跳,有团火从心口烧到脸上。“他......是在关心我?”她心里想着,脚步更快了。
那是一次市里抽查考试,据说临时定的,所以大家提前都不知道,都以为很重要。并不是多大的事情,结果怎样也并没有后续。只是他过度的关切,倒叫她意外。
从那以后,那天的场景,那个身影、那句等你很久的话、那个眼神、那个停住的瞬间、那个拳头,总是出现在她眼前,又惊又喜,又羞又愧。
他们之间的相处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像哥们似的跟他打闹,有时候有点忸怩,有时候说话很冲,只是她并没发现她只对他说话冲。有时候看到他跟别的女生谈笑,竟有点不开心,半天不搭理他。
而他,还是那么好脾气的样子,那天的拳头,他倒没在意,那张洁白突然绯红的圆圆脸和转身飞奔的背影,却常常在他脑海萦绕。对她的无理取闹,他总是微笑着照单全收,从来不生气。他总是忍不住关注着她的行踪和表情,常常望着她傻乐,其实她不搭理他的时候常常撅起小嘴,他只觉得可爱至极。他不知道他看着她的时候,总是眼里有光,嘴边含笑。
相同的问题在他们心中盘旋,“这是喜欢吗?”“她会喜欢我吗?”想到此又喜又羞又怕被人看穿,像怀揣着宝物,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就这样,不经意间,时光流去。后来,他们分开了,各自去了不同的地方,也都从当年的地方搬走了,沿着各自的人生轨迹奋斗着,再也没联系。
好几年过去了,他们上了大学,有了恋爱的自由。曾经的悸动,化作连绵的思念,那天的情景依然清晰。一个人的时候,他们总会想象对方的样子,默念对方的名字,反复思量那未曾说出口的秘密。
有时候她会想,那个人会不会就在某个角落默默地等着,在某一扇门打开的时候,他会突然地出现,喊出她的名字。他也会有时候在某个门外默默地站着,幻想门打开的时候,她会突然地出现。她不知道,那天为了找到她,他几乎搜遍了每个教室。这么想着,就总是有想去见对方的冲动,有时好不容易拐弯抹角从老同学口中探寻对方的踪迹,然后又踌躇徘徊,无限顾虑,临阵退缩。
就这样,又过了很多年,他们已过而立,经历过社会的历练,组建了家庭,忙碌地生活着像一个陀螺。那段日子也早已远去。关于那个人,他们已不再有年少的冲动,不再有辗转的思念,不再去打听对方的消息,也很少再提起以前的日子。只是一旦想起,便无限感慨。失去之后才明白,那段懵懂的日子,像岁月里一道明媚的光,温暖了时间,盛住了美好,也种下深深地思念与遗憾。
那天那个人那些年的故事,已成为彼此尘封的回忆,再没对人提起。
然而,那段时光早已烙印进他们的生命里,他们的现在的她/他,都有着那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