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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邵铁峰三十五岁就当上驱逐舰舰长可能是第七舰队最年轻的舰长了。这无疑证明邵铁峰的能力和水平。

邵铁锋高中时是个篮球队员,他司职控球后卫。他率领的球队连续三年打入上海市中学生篮球联赛决赛,并两次获得冠军。邵铁峰被市青年队教练看中。但邵铁峰不愿一辈子打篮球,拒绝班主老师和体育老师的劝说。班主任老师说你学习成绩中上,高考不一定能考上,还不如去专业队试试。说不定我们市三中还真出了个球星。哪天我或许会在国家队的名单中看到你的名字。

邵铁峰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他想就是考不上大学,读个大专中专,再继续读本科。然后再寻找一个适合自己事业发展的工作。邵铁峰觉得一辈子有一份正当的工作,一辈子学习这对一个男人很重要。而打了专业队学习就是件天大的难事。邵铁峰很幸运的是他的高考超水平发挥,成绩超过了录取分数线二分。当海军一重点大学第一舰艇大学的一个中校找他谈话时,邵铁峰的心咚咚乱跳。他意识到他的事业来寻找他了。

你的高考成绩不够我们的录取分数线,但你有特长,所以我们想录取你,不知你是不是愿意。海军中校温和而认真的征询邵铁峰的意见。

尽管邵铁峰心里早已大声说愿意,但还是表现得谨慎、策略。他寻问了一下第一舰艇大学的情况,以后的发展,今后自己可能的去向等等。最后表态说自己愿意去,并且会努力学习积极工作,力争做一个合格的海军军官。

海军中校望着邵铁峰露出满意的面容。

邵铁峰被分配到航海系。后来邵铁峰无数次深深的感叹:命运真是太青睐他了。一个舰长要通晓舰上所有的业务,但首先必须有深厚的航海功底。否则一不小心把军舰开到礁石上滩涂上去,那你再有其他深厚的专业学识也等于零。故航海系是生产舰长的摇篮。

邵铁峰一入学便成了大学篮球队的主力后卫。和中学时一样,他率领舰艇大学篮球队称雄唐城市高校。邵铁峰成了大学的宠物。邵铁峰并没有因此而忘乎所以,相反更夹着尾巴做人。学业勤奋刻苦,公共事业上乐于奉献,为人虚心随和,博得一片好评。在大学二年级时,邵铁峰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前景一片光明。

大学的女兵们不断地向邵铁峰抛出媚球,但他都礼貌地拒绝了。在他拒绝的同时,心里涌满了对未来事业的渴望。

四年后的秋季,邵铁峰以优异的成绩和健全的素质毕业,被学校优先分配到海军将军的摇篮--驱十八支队。大学校长刘将军专门给战友驱十八支队支队长挂了电话,高度评价了邵铁峰,让支队长悉心培养。

邵铁峰分配在护卫舰上当副航海长,授中尉衔。住到舰上的当晚,邵铁峰激动得睡不着觉。他坐在桌前,从舷窗望着漆黑的大海。我现在是名真正的海军了。从现在起我开始自己的事业了。他想起了入大学的第一天,校长的训话:想做一名合格的海军,就必须把毕生交给军舰交给大海!他来到舰舷,望着苍茫的大海,心里涌满了豪情和激动。他遥望着茫茫大海,又看着码头上一溜排着的威武的军舰,心里发誓说:我会把身上的每一滴血都交给你。

他激动得发热,来到了舰首。远处的灯塔忽明忽暗地闪着,几公里的支队码头,一溜排过去十几艘驱驱逐般护卫舰,雄伟壮观像千军万马傲视着辽阔的东海。邵铁峰真想使劲吼一声。他望着汪洋大海,在心里高声说:

"你等着吧,我会征服你!"

邵铁峰心里这样说的时候,两行滚烫的泪水流过脸颊。

值更哨兵已几次催他进舱休息,为了减少哨兵的压力他离开舰舷。他不愿让哨兵以为他也是个想自寻短见的懦夫。因他一来就有人告诉他,前几天,一个水兵因一些问题想不开跳海了。

邵铁峰回到住舱,在写字桌前坐下。他依旧激动难忍,就拿出日记本写下许多话,写了许多诗一样的语言。最后一句话他写到:海军,我要把血管里的最后一滴血都流到你的身上。

强壮的体魄使邵铁峰有足够的精力投入工作和训练。他每天只睡六个小时,余下的时间一头扎进军舰中。只半个月,他几乎明白了舰上的所有装备的性能状况。每天夜里,他读书到深夜,睏了就用冷水把头浇清醒。《舰船大全》《世界海军史》、《美国海军史》、《历次海战实录》、《太平洋大海战》、《马岛之战》、《制海权》、《美国海军装备》、《美苏海军比较》等等。奇怪的是在这些军事著作中还夹着一本精装的《普希金诗集》。所有这些书都成了他精读的案头书,并做了大量笔记。有时邵铁峰诗性大发还会写上许多抒情诗。他还写了许多论文,在权威的《海军战役战术》杂志上发表,在支队的战术推演课上,每次邵铁峰都得到了支队长的好评。在几次远海战役训练时,他夜以继日的工作,以他的机智知识和才能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很快,邵铁峰就提前晋升为护卫舰副舰长。

那时,他才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那年在邵铁峰身上发生一件小事。这件小事事实证明左右着邵铁峰后来的十年生活,严重影响了邵铁锋的人生航迹。

那天他从报纸上看到一则图书广告:上海外语书店有美国海军专家马汉的两本名著《美国现在和未来对海上力量的关心》、《海上力量对1660━1783年历史的影响》、《海上力量对1793━1812年法国革命和帝国的影响》。邵铁峰看了非常兴奋。他已经在多本书上看到介绍马汉及这几本书的文章。马汉是海洋政治的创始者,对海军的发展作出过重要贡献。马汉的著作是美国海军大学的必修课。多年来邵铁峰一直在寻觅这几本书,现在终于发现了。

他立即请假赶到市区的上海外语书店。当营业员把三本书递到他的手上时,邵铁峰激动得几乎有点头晕。他就在店门边上看了起来,以平息自己的激动。

当他已把激动化为持久的愉快情绪准备离去时,发现一个非常纯净的女中学生不眨眼地盯住他看。他奇怪地看着女中学生。女中学生竟然没有一点羞怯。显然这个女中学生没有受过一点世俗的污染,像一朵出水芙蓉一样。否则,她一定知道这样盯住一个异性看意味着什么。

邵铁峰和她攀谈起来。

女中学生仿佛对海军、大海、军舰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把他平时学到的知识,大肆地渲泄出来。他为有这么个认真有兴趣而且非常纯净美丽的听众而高兴。这鼓舞着他,使邵铁峰谈锋丰健妙语连珠生动感人。

女中学生偶尔问些可笑而单纯的问题。他一一作了回答。他们谈了近一个小时,邵铁峰不得不走了,他要去赶车,他得按时归队。

令邵铁峰感动得热血奔涌的是当他说他要走时,女中学生纯净的瞳仁里明显地流露出依依之情。他立即拿出自己的名片给她。当女中学生问她能不能给他写信时,邵铁峰意识到,他应该和这女中学生交往,以后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回去的路上,邵铁峰一直想着那双纯净的瞳仁和漂亮绝伦的脸蛋,脑中不断净化着女中学生的美丽。他觉得没有一个词适合她,唯有天仙两字。

回到驻地,邵铁峰却怎么也回想不起女中学生的长相了,只有从天上飘下来一个仙女影影绰绰不断地在他眼前飘浮的感觉。那段时间,盼望女中学生的来信成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邵铁峰没有等到女中学生的信。

最初那几个星期,邵铁峰心里充满希望地等着女中学生来信的同时,脑中不断闪出女中学生漂亮而模糊的形象,心里充满着恋爱和憧憬的幸福。往日看惯了的枯躁的大海,现在在他眼里是那么的温馨和灿烂。往日看去像浑泥浆般的海水,现在变成了金色的缎子般美丽。往日寂寞而忧愁的海上生活,现在变得那么富有诗意。海鸥追击银色的浪花在为远航的军舰护航。狂风暴雨、惊涛巨浪仿佛是海神在和军舰嬉戏。七色彩虹犹如圣母玛丽亚美丽的乳房滋润着疲劳的远航编队和水兵的心灵。邵铁峰的心境美得像仙境一样。在美好甜蜜的期盼中邵铁峰开始写诗,本子上记下了长长的恋爱、赞美、幸福。

随着时间的推移,邵铁峰心境被失望、焦渴、失恋般的感觉替代。那几个月或许是邵铁峰一生中最痛苦难熬的时光了。邵铁峰整整瘦了近二十斤,体重从一百五十多斤减至一百二十多斤。心境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他不明白那么单纯的中学生怎么说话不算话?他只得以发奋努力忘我的工作来冲淡伤痛和忧伤。

一年二年过去了,邵铁峰平静了,但他心里还留着一丝希冀--或许哪天会收到女中学生的信。这尽管是他心灵一隅的一丝希冀,却影响了邵铁峰的恋爱,在后来的十年里,邵铁峰竟然没有一点恋爱的欲望,直到三个月前看到的那个到支队来的女兵连长罗曼为止。

他觉得罗曼的眼神太象十年前他见到的女中学生的眼神--纯净、真诚,毫无杂质。邵铁峰那晚上想了很久,终于决定给罗曼写封信。那封信尽管写得很克制,但那首诗字里行间明显地流露出爱慕之意。他期盼着罗曼回信,心里却清楚罗曼不会回信。有哪个女孩会这样轻率地给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回信呢?尤其是一个海军女军官。但每次通信员拿报纸回来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去翻翻有没有自己的信。

有天晚上邵铁峰实在难以忍受对罗曼的思念,就鼓足勇气给罗曼拨通了电话。当罗曼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时,邵铁峰有种惊慌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很长时间他才回答说,我是邵铁峰。由于邵铁峰极度地失去控制讲不顺话,罗曼很快把电话挂断了。

邵铁峰走出住舱,对着大海使劲抽烟,以平静自己的情绪。大岙山岛像只巨龟垫伏在远处。舰舷间隙有序地传来哗哗的浪声。邵铁峰抽完二支烟走回住舱又拨通了罗曼的电话。电话铃响时他不断地告诫自己平静、平静,稳住、稳住。可是当罗曼清脆的哪位传来时,他的心壁因剧跳而隐隐发痛。他紧张得头上汗都冒出来,语言依旧是语无伦次,通话很快又结束。

后来邵铁峰又打了第三个电话。邵铁峰明显地感觉出罗曼的不快后,没再打电话。他摊开信纸给罗曼又写了封信。他告诉罗曼,因为想听听她的声音连续给她打电话,打扰了她休息,请她原谅。但想听听罗连长的声音这不是什么罪过的事情。之后邵铁峰开始给罗曼写诗。他知道他的这些诗是不能让战友们看的,这些诗中所反映的情绪是不能被大家接受的。他们甚至会认为是一种不健康的情绪。但罗曼,他想不会那样看他。

台 风

请你不要撕裂我的春天和梦想! 台风

在酷暑伏天,人们张开双臂

欣喜地拥抱你,而我却感觉苍凉和

残 酷

无边的天宇浓云翻滚 冷漠而无情地

向大地压下来 压下来

大地无言地忍受台风的

肆 虐

我含泪大声地

恳 求

请不要撕裂我的春天和梦想!

苍天在上。贞洁神圣的

春天和梦想

在伤痕累累的诗人的心头

在诗歌的枝头 已经存活了很久

很 久......

阳光终会

披满往事的羽毛,蹒跚踉跄

而 来

可是今天 所有的往事和怀念

都流成一条如小溪一样的泪河

酷热的三伏 心灵却如被凛冽冷风吹得

瑟 瑟

仿佛看到从长天飘落的风刀呐喊着

在身边挥舞

但是,我还是看到了

一群风雕

从满世界的邪恶中

挣脱出来

那是仅有的几个优秀的诗人

在污浊苦难和世俗的世界

点亮洞察和智慧的篝火

尽管篝火很快就被吹灭了

顽强的诗人却不会放弃歌唱

苦难永远是心灵的养料

春天和梦想是一盏永远的神灯

她会照亮漆黑而痛苦的夜晚

邵铁峰难以排遣对罗曼的单相思。长熬了多日后终于决定到舰队大院去找她。为了实现这一目标,邵铁峰专门买了辆山地赛车。邵铁峰白等了三次,终于在第四次等到了罗曼。可是让邵铁峰万万没料到的是,他向她表达了爱的决心后,竟然使罗曼如此伤心并斥问他太无礼,太欺侮人。对女人毫无了解的邵铁峰吃不准这是对他的愤怒还是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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