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家小院门口点着两盏猩红的灯笼,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诡异,风中还夹杂着那么一丝血腥味。屋内妇人惨叫连连,一个绑着头巾的老太太端着热水着急忙慌的往外泼热水,边泼边喊到:“孩儿他爹,快去把糖水鸡蛋煮上,已经看见脑袋了!”“好嘞,妈我这就去!”这大冬天的,蹲在门坎外的孩他爹竟觉得脑袋直冒冷汗,折腾了大半宿,可算是快生下来了!产房内老太太指挥着产妇:“使劲儿,脑袋出来了,后边的就快了。”
此时折腾了半宿的产妇憋足了最后一口气,脚跟使劲往床板方向一蹬,只听哇的一声,妇人感觉霎时轻松了不少,双腿慢慢放平,
“咋是个丫头?”老太太惊呼!产妇刚放松下来的心瞬间提起,强撑着想爬起来看一眼孩子!“妈,怎么回事?这……”还没说完,外边的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一个苍老却浑厚的声音:“怎么回事儿?老太婆你出来说”
老太婆无奈的又绝望的看了一眼产妇:“翠儿,先让老头子看看吧,要是不行……”
老头打开了孩子的包被:“哎,都是命啊!”“老头子,你说这可咋办?这一大家子人呢,这…”老头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孩子爹端了满满一大碗糖水鸡蛋进屋,正准备放下,屋内却又传来一声惨叫“妈,快来”!众人一脸茫然,老头接过孩子让老太婆进去,孩子爹也立马冲进了产房,握住了媳妇的双手,:“翠儿,你怎么了?”“好像肚里还有一个,我感觉到孩子在动”老太太赶紧掀起被子一看,果真,“孩他爹,热水还有吗,没有赶紧烧”堂屋的老头抱着手里的丫头,眉头已经快拧成麻花了,可当他听到产房里说肚里还有一个的时候,他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但没过多久他的眉头又开始拧成麻花了!神情复杂。
这翠儿肚里的第二个孩子倒是没怎么折腾,很快就生产出来了,老太太把第二个孩子抱给老爷子看的时候,老爷子却并不关心孩子的性别了,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只草草看了一眼:“孩子身上有无胎记?”“没有,全身上下连个黑点都没有!”老头若有所思,他把第二个孩子抱在手上,紧盯着孩子额头看了好一阵,突然用指甲生生的从孩子两眉间扣下了一块皮,原本梦中的孩子梦的哭了起来,“老头子你这是要干什么?”老太太急了,心疼的抢过了孩子抱在怀里,“爹,您这是”孩他爹带着质疑和心疼的眼里满是不解,老头深吸了一口手中的旱烟,缓缓道:“女娃娃,破相了好养活”听到这句,老太太便不再说什么,转身抱着孩子进了翠儿房间,“长生,你过来!”孩子爹走到老头旁边,老头耳语了几句,最后不忘嘱咐:“明天一早,不要耽误了路程!”“是,父亲!”“好了,折腾一宿了!你去陪着翠儿吧!”听完长生便不再说话,回了房间!
长生把老大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那张不知道传了多少代,却依然铮亮的小婴儿床上,下面垫着的尽是棉花。却把老二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翠儿的身边,轻轻叮嘱翠儿“好好抱抱我们的孩子吧”听完翠儿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恨不能把老二塞进自己的心里,却又怕力气太大伤到了孩子,长生默默的在背后抱着翠儿,眼泪从眼角滑落,滴湿了翠儿的肩膀!
堂屋里老头并无心睡眠,一口一口的吧嗒着旱烟,抽得堂屋里竟像着了火似的也不曾察觉!伴随着时而的咳嗽声,直到鸡叫!长生夫妇二人亦是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老头塞给长生一个红布袋,长生便提着竹篮拿着玉佩出门了,一路上寒风呼啸,长生骑着马,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抱着竹篮,这一别不知何年相见!
长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两手空空,把马牵进马棚便回房看翠儿去了,老太太正细心的给翠儿喂着鸡汤,翠儿见长生两手空空的回来,眼里的泪水便又开始打转,老太太叹了口气“哎!造孽”顺手把鸡汤塞给长生,便红着眼睛出去了,长生轻轻的为翠儿擦去眼泪“翠儿,这是命!这不光是孩子的命,也是几个家族的命!老二送走了,我们便都能有条生路,你也别太难受了!这对老二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啊”“长生这些我都懂,可是这心里还是碎得跟玻璃渣子一样,即使知道这是唯一的路,但是谁又能忍受骨肉分离呢”翠儿眼睛已经红肿得不像话了,是啊,谁又能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呢?长生无言,只能轻轻的抱着翠儿,企图给她一些安慰,其实自己的心何尝不是碎的像玻璃渣子一样呢,然后玻璃渣子还把心肝扎个透!
老头蹲在厨房的灶边,吧嗒着旱烟!老太婆搅拌着锅里面黑黢黢的看不出是什么的食物!半晌老头悠悠开口:“你明儿去镇上给你大哥去拍个电报,让他们满月开祠堂的时候务必来一趟!”“好,明儿我跟长生去镇上走一趟,要不要顺便拍个电报给翠儿家那边?”“不用,翠儿娘家在广西,山高路远,怕这寒冬腊月,再把亲家惊出个好歹,罢了……给翠儿娘家抱个平安吧,此事我们自己解决便好,还没到惊动翠儿娘家的时候!”听完老太太便不再言语,只轻叹一口气。窗外的雪花飘的欢实,天竟像黑不下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