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结束后，陌家老宅又剩下陌姥爷和如堇两人。
因为在机场看到姥爷独自一人的背影，如堇感到有些心酸，恰巧单位没什么事，她又多请假三天。
这天，她正在收拾行李，桑小雨终于打了电话过来。
“亲爱的，考虑得怎样？”
“什么怎样？”
“相亲？你说能成吗？”如堇不以为意。
相亲结束后，他们互相加了微信，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成不了，哈哈哈哈。明天几点走，我开车送你？”小雨看到她发过来的截图，大笑几声后问道。
“麻烦，我打个滴滴。”如堇婉拒。
“这么多年，你还没克服？真不像你的风格。”小雨忽然问道。
“人嘛，总有缺陷的。”
如堇回答的声音明显比之前的弱了一些，小雨能够听出来。
“我送你过去，我在家也闲着没事。”
小雨一再坚持，如堇没有再推辞，确认了时间地点，便挂了电话。她们刚结束电话，对面门的住户又开始敲敲打打，装修的声音更吵了。
“姥爷，要不你搬去我大舅家住段日子？”如堇瞧见陌姥爷戴着隔音耳塞，担心他，“估计要一两个月。”
“我去了也不习惯，忍忍得了。”陌姥爷拒绝，“假期结束了，你就安安心心地回去上班，不用担心。”
“妮呀，行李收拾好了吗？”
下午时分，陌姥爷午休醒来，瞧见她在客厅给他整理新拿回的药，把每一瓶药需要怎么服用，在记事本上写得清清楚楚。心里软了下来。
他即使曾是军人，也坚持每日锻炼，因为年轻时过度消耗身体，年纪大了，还是出了毛病。
“弄好了。”如堇给他倒了杯水，“我和隔壁的负责人商量好了，每天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中间休息两小时。其他时间，你可以去李大爷家。”
陌姥爷接过水杯，“不打紧，我决定了，还是到你大表哥那里，你大表嫂说明天上午来接我。”
“行，大表嫂心细，考虑周到，我也放心。”如堇说完，继续坐在毯子上，趴在茶桌上抄抄写写。
过了一会儿，陌姥爷忍不住问，“如堇，我有个事和你商量。”
陌姥爷一家子习惯喊她的小名，要是直呼大名，必是正事，或是她闯祸了。听到这个称呼，她有点懵，怎么突然有事了？
她停下笔，抬头看着坐在对面的姥爷，“您说。”
“那个，我，我是这样想的。”
说话吞吞吐吐，不像他的作风，如堇听着心里打紧，看来不是好事，就一定是大事，但她没有打断老爷子的话，静静地听着。
“我今天午睡前，看了个新闻，说国外有女明星去冻卵，我查了一下，也问了你大表嫂，了解一些。你知道这个吗？”陌姥爷继续观察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如堇点点头，但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反常，依旧是平平静静的。
“我本来想着你早点结婚，生孩子更安全一些。只是，我瞧着你不大乐意。要不你也去冻卵？”陌姥爷终于是一口气说完。
听他说完，她有些吃惊的，因为陌姥爷难得愿意接受新事物。只是，他的这个决定未免超纲了一些。
想了想，她轻声回道，“姥爷，我还没到二十五呢，新闻还说有六十几岁的人生二胎的呢。我们家也不缺孩子是吧？”
“说什么傻话？”陌姥爷急了，说话的语速也跟着急起来，“人结婚前，至少要了解一两年。你看现在离婚率和结婚率几乎是一样的，是不是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解太少，闪婚去了？”
“姥爷，你和我姥姥好像是认识二十七天就结婚了？”
“你先别说话，我不是催你。只是，姥爷想问，那天的小伙子，你当真一点意思也没有？”
陌姥爷这个话题跨越有些大，如堇差一点没反应过来。她还以为要准备一大堆话来反驳这个话题。没想到，归根到底，姥爷是想让她继续相亲。
“姥爷，所以现在，你是想让我去冻卵，还是去相亲呢？”如堇问。
“这不冲突。”陌姥爷回道，“我不是想逼你，只是我和你姥姥年纪大了，你舅舅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万一你拖得太久，年纪大了，到时候生孩风险也大。想到你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和你姥姥真是寝食难安。”
如堇自小无父无母，即使姥爷一家子再疼她，她也像是一颗无根的浮萍，终究是在漂浮着。
可是，她觉得没有遇到对的人，即使在一起，未必就可以长久。或许真的成家，也会变是一个人的孤独，两个人的寂寞，最后也是过早散场的结局。
“姥爷，我知道你们的担心。”如堇撒娇似的窝在姥爷的肩头，“可是，你想啊，我现在不缺吃喝，工作稳定，有一定的积蓄，怎么着也饿不着。你们待我比亲生的还亲。养儿防老这一套更不用说了。别说网上的一些坏新闻。你瞧我们家算是极好的，舅舅舅妈孝顺，可是也要忙着工作和养家，住得这么近，也不能每个月来看你。。”
“这不一样。”陌姥爷耐心地回道。
“姥爷，别的事情我可以顺着你们。唯独这件事，我要自己拿主意，就让我顺其自然，，好吗？你就安安心心的享受退休生活，和楼下李大爷去喝茶下棋，不用担心我。”如堇说完看了看时钟，“我去切水果。”
这会，有人在敲门，一个年轻男子领着一篮子水果站在门口。
“您好，老人家，对不起。我是对门的户主，刚才听工程师说，和你们定了装修时间。真是对不住，我之前考虑得不周到，打扰到邻居了。这是我买的一点水果，表达歉意。”男子客客气气地说道。
“你是新来的？”陌姥爷有些吃惊。
“对，杨先生他们到上海陪孩子上学，在那定居了，所以把这房子卖给我了。”男子回道。
“我说怎么不见他们两口子卖水果了。”陌姥爷也客气道，“这水果免了，难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以后咱们也是邻居了，不用多客气。”
“那更要收下这份薄礼了，不然我心里也不安。”
“进屋坐坐？”陌姥爷不想驳别人面子，接了篮子。
“不打扰您了，我还要去给楼上和楼下的邻居道歉。”
如堇在厨房切水果，戴着耳机听音乐，出来时瞧见桌面有一个盛满水果的果篮，每一个水果的长相不错，花篮很精致，看得出是静心挑选过的。
“这是谁送的呢？”她把果盘放到桌面。
“隔壁的新户主，说是道歉，打扰到邻居了。”陌姥爷回道。
“我们这儿的隔音算好的了，噪音还这么大，看来是全新装修。”如堇随口补了一句，“不过这新户主想来是好相处的。”
“嗯，我看着行。”陌姥爷盯着她一会儿，才意味深长地说，“我刚才说冻卵的事，你就当没听到。还有，我回头和新邻居加个微信，以后也有个照应，你放心回去工作。”
如堇吃着水果，知道他这是职业病，之前的工作就是服务群众的，见谁都想帮一把，能够处理好邻里关系是好事，也没有多想。
次日凌晨四点，桑小雨准时到楼下接她到高铁站。当她在路上提起昨日的事时，小雨一直不敢相信，以为她听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