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真情烹饪出的饭,叫做家常便饭。
......
药圃的内堂,传来一阵读书声。读书的声音断断续续,让人一听就知道这读书之人此时心思不在书上。
内堂温暖舒适,空气中透着一股清爽的感觉。
古木此时正在桃儿那里背诵医书。他在前一天晚上便醒了过来,原本以为白天发生的刺杀事件是一场噩梦,没成想却是真实的。惊魂未定的同时,为牺牲的侍卫伤心不已。
所幸在母亲古岚的药物调理下,终于静下心来,作为大哥的木云没有回公爵府,而是在药圃休息了一晚。
小孩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经过一晚的休息,虽还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对长亭那两位布衣的好奇。即便在背书的时候眼睛不时地瞟向大门的方向,像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木云则坐在一旁擦拭着自己的“云牙”,早些时候他已经去过紫影的住处通知,相信不久后两人就会来到药圃。
至于父亲木清,木云去过公爵府,父亲还睡在床上睡觉,想来是处理昨日的事情过于劳累,便没有打搅,直接回到了药圃,而且他也对多年未见的表妹紫琴很是好奇。
好奇心有种诡秘莫测的力量,将古木的心思带到前日长亭之中。根据木云的描述,再加上夜戏子的神秘,古木把夜戏子解救自己的经过臆测了无数个版本。
当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桃儿合上了手中的医书,前去开门。那是一部很古老的医药典籍,经过博古城数代的经验和修正,是每一任博古城公爵必读之物。
古木乘机坐下喝了口凉茶,眼睛继续注视着进门的地方。
木云也将“云牙”擦拭完毕,将剑收入鞘中,眼睛也注视着进门的位置。之前他去通知时,紫琴还是麻脸布衣少年的样子,也不知现在恢复原样没有。
“两位里面请。”桃儿的声音传了进来。
这时,古岚和善儿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许是听到了敲门的声音,知道客人来到,特意出来迎接的。
为了接待紫家姐弟俩,古岚特意屏退了左右,只留下最信任的桃儿和桃儿帮忙,今天她打算亲自下厨做几个拿手小菜。
身为药师的她,多接触厨房等烟火之地,再加上她也很享受给孩子们烹饪美食的感觉,因此对于她而言,下厨是常有的事。
善儿跟在古岚的身后,帮她把身上的围裙取下,之前出来得有些急忙,古岚都忘记此时身上正穿着围裙。
在桃儿的引导下,紫琴和紫影来到了药圃内堂。两人第一时间给古岚见礼。
看着紫琴麻脸布衣少年的打扮,古岚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才反映过来。
“好些年没见了。”古岚直接上前牵住紫琴的手说道,“但在此之前,先去我房间把你脸上的鬼东西去掉。”
善儿跟着古岚很多年了,对于紫琴的存在她是知道的。于是带着桃儿一起去厨房准备热水和新的沐浴用具。
古岚直接带着紫琴去了自己的房间,善儿和桃儿去忙自己的活。内堂的桌上摆着一些水果和果酒。
“你们的父亲今日怎么不在?”紫影没等他们招呼,径自坐在桌子前坐下,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嘴中。
“有些事忙,就没过来了。”木云回答道,“再说父亲过来,反倒过于拘谨。”
......
“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路上,古岚牵着紫琴的手说道,“居然这么久没来荆棘城看我。”
表面上是怪罪紫琴长时间没有来看望自己,实际话语中却充满了关心。
“在大陆到处逛了逛,”紫琴回答道,“去了些地方,找了些猫,赚了些钱。”
紫琴的语气很平淡,但古岚却从中听出了很多。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古岚的眼眶湿润了,她将头偏向一旁,用手偷偷将眼泪擦干,只是这一动作却没能逃过紫琴的眼睛。
紫琴的手出现在古岚的背后,轻轻地拍了拍,没有说话。良久,古岚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她用手摸了摸紫琴的头,看着眼前这个反过来安慰自己的麻脸布衣少年,心里既心痛又欣慰。
“这次真的感谢你。”整理好情绪后,古岚停下脚步郑重地对着紫琴说道,“昨晚木儿和云儿和我说了事情的经过,你和父亲真是木儿的救星。”
“嗯?昨晚就醒过来了!”紫琴惊讶地说道,“按理说,应该在今日午后清醒才对呀!”
紫琴突然的惊讶,让古岚有些措不及防。不过作为一名药师,她还是听出了紫琴为何如此惊讶。
“或许是木儿从小被我用药调理的缘故吧。”古岚说道,“所以他对一些药物会有一定的抗药能力,而且他受伤也比常人要恢复得快些。”
“噢,原来如此。”听了古岚的解释,紫琴这才恍然大悟。
“这一次,你父亲做何打算?”古岚再次问道,“让你在荆棘城待多久呀。”
“父亲需要去澜州。”紫琴回道,“让我在此等他的消息。”
紫琴将父亲的打算告诉古岚,只是隐瞒了她与父亲之间三天联系一次这件事。
……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手托琵琶,身着淡蓝衣裙的妙龄少女款款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你和你母亲真像,”古岚惊讶得说道,“尤其是这手托琵琶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古岚第一眼看到紫琴的真实面貌时,便陷入了恍惚,仿佛又看到曾经的妹妹,出了气质上有些不同之外。
为了避嫌,在紫琴卸妆的时候,古岚就离开了房间,来到内堂收拾和准备东西。
当确认古岚离开房间后,紫琴才开始卸妆,面子戏法毕竟是紫家的秘传,自然不好在古岚面前透露。
“我脑海中完全没有母亲的样子,”悦耳的声音从这妙龄少女的口中说出,让人感觉很是舒心,“不过父亲也说过我的样子和母亲很像。”
“既如此,你便将我弹奏琵琶的模样刻成木雕吧。”同时紫琴转身对着紫影说道。
就这样,紫琴开始弹奏霓裳羽衣曲,紫影便在一旁刻着木雕,而木云欣赏琴曲的同时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的轮廓渐渐与记忆中的紫琴重合。至于古木则是满脸好奇地关注着发生的一切。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在优美动听的霓裳羽衣曲的旋律中,紫影打了一个哈欠,将两条长腿用力伸直,同时伸了一个懒腰,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这么多年来,这是他最轻松惬意的一天。这些年,他应该很寂寞,不知道他是否会觉得厌烦。
古木看了一眼沉浸在旋律中的木云一眼,眼里流露幽怨,嘴角抿得像扭曲在一起的树枝。然后又看了一眼正在雕刻木雕的紫影,便移开视线。
他抬头继续观察此时正在弹奏琵琶的那名女子,只是他关注的并不是琴音,而是这名琵琶女的脸,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他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努力克制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他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像蜷曲的布条。
紫影不时抬头观看琵琶女的动作引起了古木的注意,紫影手中的木雕是个女子的人像,更准确地说,这是琵琶女子的人像。在他纯熟的手法下,这人像的轮廓和线条看起来是那么的柔美。
刻刀在紫影的手里像是拥有了生命,不时地在木雕上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刀锋薄而锋锐,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渐渐地人像便拥有了动人的线条,看起来像是活的。仿佛木雕不仅拥有动人的线条,还拥有了生命和灵魂。
曲已终,雨未停,此时天空开始下起了细雨。女子放下琵琶,露出整张脸孔。一双清澈如水的丹凤眼,皮肤白如凝脂,有着少女成熟而动人的曲线。
在女子放下琵琶的同时,木云的掌声也随之响起,紧接着古木也跟着鼓掌,虽然他根本没有认真听曲。而且他全程关注的是,为什么一个满脸麻子的布衣少年,在一眨眼的功夫里变成了如今眼前这个神似母亲的妙龄少女,这让他很是好奇。
但鼓掌是最起码的贵族礼仪,这是必不可少的。
“还不错。”与木云和古木微微见过礼后,紫琴便来到了紫影的身前,看了一眼紫影手中的木雕,淡淡地说道,“看来这些年,雕刻的功夫倒是没有落下。”然后伸手将紫影手里的木雕拿到自己的手里,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