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密室，映得室内亮亮堂堂。
林飞眯着眼睛，从石床上坐起身，吸溜吸溜，满鼻子是喷香的烤肉味。
“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醒你，这儿有上好的烤乳鸽，快吃吧。”鹰主用袖口抹抹嘴，顺手把吃剩的骨头从窗口丢下去。
林飞应了一声，腾地跳下石床，坐在石凳上，从石桌上拿起一只竹签穿着的烤乳鸽，一口咬下去，香汁四溢，塞了满嘴，真是心满意足啊。
真没想到，这烤乳鸽竟然比麦当劳的大鸡腿还好吃，肉多不说，入口鲜滑劲道，当真是人间美味。
“赶紧吃，石勇刚才已经下山去了，就在通天峰山脚下等你，我也正好得空去趟西境山民领地。”
“好！”林飞一边应着，一边大口大口嚼个不停，“我还是直接从窗口跳下去吧，这样快点儿。”
鹰主已走到螺旋阶梯处，又转过身来，朝林飞挤了一下眼睛：“飞儿以前也经常这么干。”
二人相视一笑，鹰主回转身，离开了密室。
林飞狼吞虎咽，不一会儿就把桌上的七八只烤乳鸽吃了个干干净净，收拾好骨头渣子，也全从窗口丢了下去。
此时的日光已经有些耀眼，林飞站在窗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张开双臂，纵身跳了下去。
或许是灵气的作用，或许是睡了个好觉，也或许是吃饱喝足了，林飞下落途中，目光四下扫射，留意着岩壁间的草丛，枯枝，蔓藤，只觉一切都一览无遗，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可是直至落入水中，都没看到香包的影子。
从水中爬上岸，绕着小水潭前前后后又寻了一遭，把当时躺过的，坐过的地方搜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
难不成真的是掉入了水潭里？林飞趴在岸边，只见水平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完全看不到水下的景象，更不知到底有多深。
又向前探了探身子，把头钻入水中，却也只能看到一米多深，水中干干净净的，连一条鱼都没有，再往下就是黑黢黢一片，暗流涌动，根本看不到底。
林飞略一犹豫，便把头抬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扣着岸边的泥土，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竟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不是在往水底钻，倒像是头朝上在向水面上游一般。
黑暗中，再怎么睁大眼睛，聚起灵气，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林飞一个劲儿地向下伸手，岂知手之所及，尽为虚空，周遭什么活物也没有。
胸口有些憋闷起来，林飞吐了一串泡泡，赶紧掉头，望着亮光往回游，却只觉暗流将自己的身体往下扯，用尽了力气使劲扑腾，也只能和向下拉扯的力达成平衡，分毫都前进不了。
胸口越发憋闷，林飞屏住呼吸，紧紧闭着嘴，光明就在眼前，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
亮光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胸口越来越闷，林飞拼命扑腾，双手徒劳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只有涌动的水流，从指缝间溜走。
我要死了，林飞心想，脑中充满着恐惧，十几年来的经历片段飞速在脑海中闪回，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一步一步，按部就班，浑浑噩噩，如同傀儡。
我是谁，我要干什么，一无所知，只是顺着心情，随着大流，跟着人群后面，亦步亦趋。
从未真正活过！
十几年来的惯性何其强大，有心改变，却无力着手，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被人催着，推着才有所行动，很少主动做点什么。
直至来到这个世界，直至遇到若兰，一潭死水才泛起一些涟漪，可是思想刚有所转变，一切就都要结束了。
一条鱼儿掠过脸庞，好像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林飞放弃了挣扎，张开了嘴巴，水流涌入了口中，涌入了鼻腔，涌入了气管，林飞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等等，呼吸？
又一条鱼儿从耳畔游过去，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林飞的双脚触到了潭底的淤泥，在水中大口呼气，大口吸气，满满的鱼腥味，肚子里早已灌满了水，很不舒服。
但是窒息？完全没有！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确实可以在水里呼吸。
林飞精神为之一振，踩着淤泥在水底寻摸起来，摸来摸去，止有些贝壳，水草，虾米，螃蟹和不知什么滑不溜丢的东西。
摸到水底最深处，却发现没了淤泥，全是坚硬的石头，石头中间有拳头大小一个洞，水流湍急，顺着石洞往下倒灌，难怪有拉扯的漩涡暗流。
林飞趴在洞口，把胳膊从洞口伸下去，只觉吸力惊人，忙运起灵气护体，对抗着水流的力量，可是完全探不到底，似乎是水滴石穿，经年累月才把石头穿出一个大洞，更不知这块巨石到底有多厚。
如果香包是从这里掉下去了，那可就真找不回来了，唉，都怪自己大意，早知道若兰花了那么多心思，说什么也要保管好，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折腾了这么久，石勇还等着呢，不知他现在到了山脚下没有。
一念至此，林飞放弃了搜索，又运起灵气向上游去，这次不必考虑呼吸，心态一下放松了许多，只管把所有精力都用来对付漩涡的吸力。
力量的平衡被打破了，虽然很慢，但一点一点，身体在往上升，光亮又出现了，越来越亮，越来越大，水中的腥味儿也渐渐消散，变得清爽起来。
终于望见了蓝天，望见了白云，林飞把头探出了水面，一张口，体内的积水“哇”地随着灵气吐了出来，一口，又一口。
林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他从未想到过，原来每天呼吸着的空气也可以如此香甜。
拨开杂草，寻见沼泽中的石块小路，小心翼翼地趟过去，再沿着先前走过的路，一边走一边四下查看，直至转过山坳，来到乱石谷。
从头找到尾，完全没发现香包遗失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