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理理山羊胡:“它的神奇在于无形。若论威力,弓弩箭矢虽穿不了铠甲,但亦能在百步内伤无甲盾之人,相比之下,并无太强。可无形就难遮挡躲避,其优势尽显无遗。”
李存孝点点头:“确实是件利器,交战之时,若士卒人手一把,定可十能抵千,战无不胜。”
李克用并未露出喜色,问道:“你相信确有此物吗?”
李存孝想了想,道:“大哥做事一向稳重,若没有此物,他岂敢呈报父王?”
李克用没有回答李存孝,而是喃喃自语:“封万户侯赏万金,封万户侯赏万金。”
李存孝道:“父王,有何不妥吗?”
李克用道:“这是那姓陈的意思呢?还是你大哥的意思?”
李存孝像明白了什么,道:“父王,儿臣急往晋州一趟,速把陈氏和神器带回太原,同时也调查清楚,是否还有人了解神器的秘密。”
李克用嗯了一声,又沉思片刻,用鹰眼盯着李存孝道:“若事遇阻,立即宰杀陈氏。不过此事你得拿捏好分寸,好好安抚你大哥。”
“得令!”李存孝退出。
王者之心难度:李克用为神器而喜,也为神器而忧。喜自不用说,强大的武器是他称霸最好的帮手;忧的是眼下神器并不在自己手里,李嗣源是否有挟神器向自己提条件的意思呢?守疆大将,若神器在手,则如虎添翼,自己控制不了,反受其害。
他有意向李存孝表露出自己的意思来,目的也想探探他的反应。李存孝一介武夫,以为自己聪明,能领会父王意思。恰不知帝王家最忌讳的就是心思被揣。于是,李克用想:对李存孝也不得不防。他的这个念头,为以后父子两人反目成仇作了铺垫,引出的那段故事,流传千年。
话题回到晋州城,那里还有一个没解之谜。
唐素素怎么也弄不明白:陈兴文怎么会变成一个市井小人,低俗、无赖。
说到陈兴文,还是先说几句他的家世。他父亲叫陈衡之,是唐朝一个专管手工制作的官员,精通机簧之术,算是此方面的专家。他为人正直,秉公办事,常会得罪一些人。有一次,在查验一批进宫的物件时,发现了自己顶头上司有贪腐行为,凑了一本,便与上司接下了梁子。后受那上司设计陷害,被贬到太原。
陈衡之悲愤满怀,官场上没有适合他的环境。几年后他辞官要回老家江南,可在途中一病不起,只好留居晋州,买了一块薄田和一间民宅全家勉强度日,不久便郁郁而终。
陈兴文早年丧母。他聪明好学,心灵手巧,在父亲的熏陶下,对手工制作,机械原理等方面产生了浓厚兴趣。可惜当时朝廷腐败,社会动荡,加上战事不断,他难有用武之地。
他还有一个与他长得很像的哥哥陈兴武,性情与他完全不同。陈兴武不学无术,好吃懒做,家境改变了,可他还总想着过公子哥的生活。家里的田地他从不耕种,每日进到晋州城里和几个市井无聊混在一起,干些吃喝嫖赌、偷鸡摸狗的营生。
父亲逝后,陈兴文管不了他,只顾自己读书耕田,兼做私塾,还做一些精巧物件换钱维持家用,日子还算过得去。
那日看到唐门暗器,激发了他极大的兴趣。唐素素那美丽的容貌,深深刺激了他,成为他强大的动力。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一件比唐门暗器更厉害的器物来。
通过一年的思考、实验,再思考、再实验,他终于制作出了一种威力强大的暗器。那是一件跨越时代的兵器,能让任何一个武功高手胆寒。
一日,陈兴文把他三尺多长的暗器放进布袋里,背着包袱准备出门。他要到不远的荒地去试试它的效果。
陈兴武正闲着无事,见弟弟近段一直在琢磨那件器物,便问道:“兴文,你琢磨这是啥玩意,有何用处?”
陈兴文答到:“一种厉害的暗器。”
陈兴武道:“暗器?你做暗器干嘛?难道有人买吗?能卖多少钱?”他关心的是钱,所以话题总离不开钱。
陈兴文道:“没人买,我自个闹着玩的。”
陈兴武抱怨道:“自个闹着玩,你也太用心了吧?你那主件,不是专程到太原府去做的吗?花了不少银子吧?做出的东西不卖钱,还不如省下银子多买几斤肉。我好多天都没闻到肉腥味了。”
陈兴文没好气地:“想吃肉,你自己去找事做啊!你再这样下去,恐怕白饭都吃不上,还想吃肉呢。”
陈兴武道:“都怨你,把仅有的一点银子,都花在什么鸟暗器上。要做,你就做一个比蜀中唐门更厉害的暗器来,那我们就不愁吃穿了。”
陈兴文问:“你也知道唐门暗器?”
陈兴武道:“当然啦知道啦。你没听说书的人说吗?我天天去听。唐门暗器武林一绝,让多少武林高手闻风丧胆。你给一两银子我,我今日带你去茶楼听说,免得你孤陋寡闻。”
陈兴文不想再理会他,走出屋门。
陈兴武追了出去:“兴文,你给我一两银子嘛。今日说书的要说到唐门妹子的长相。她可是武林中第一美女。”
陈兴文笑道:“他又没见过,只会瞎说。”
陈兴武拦住他:“他是没见过,可客栈的掌柜见过。说书的请那掌柜喝了一顿茶,才打探得明白,故而不会瞎说。”
陈兴文道:“别人长得什么样子与你何干?我哪来银子给你?若你想吃肉的话,你跟我去试试暗器,说不定能打只野兔回来。”
陈兴武有些不相信:“你的暗器能打野兔?有这么厉害?”
陈兴文道:“能不能你去就知道啦。”
陈兴武想了想:“去就去,反正今日没钱去听书。若你这暗器真厉害的话,我帮你拿去换钱。”
兄弟俩朝荒地里去。
陈兴武边走边说:“可惜了,没能听听唐门妹子的长相,传说她的武功也很高呢。”
陈兴文道:“唐门妹子的长相,你问我好了,我知道。”
陈兴武撇着嘴:“你得了吧。你一年没去听几次书,你会知道?你才是瞎说。”
陈兴文很认真地样子:“我当然知道,我见过她。她名叫素素,肤色像挑花似的,白里透红、细嫩若水;鼻子嘴巴都长得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乌亮乌亮的;整个人看上去,加一分肥了,减一分瘦了,确是美丽至极。”
陈兴武将信将疑:“你真见过她,在哪见的?”
陈兴文道:“就在咱家门口,去年她从那经过。”
陈兴武呵呵笑起来:“得了吧,你也像说书人了,真会编。”
陈兴文又道:“我还见过唐门暗器呢。不过并没像说书的说得那么厉害,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比如射程近,准头难把握,只适合防守与偷袭,进攻性不强。”
陈兴武听弟弟说得有板有眼,又相信几分。“那你说是那唐素素漂亮还是李大小姐漂亮?”
陈兴文道:“哪个李大小姐?”
陈兴武:“就是李嗣源的妹妹,刚随他哥哥到晋州不久。”
陈兴文显得不耐烦:“我没见过。与你说话,不是钱,就是美女。不与你说了。无聊。”
他们来到荒地,陈兴文放下包袱,从布袋里拿出暗器,说到:“哥,你估量一下,前方那颗碗口粗的榆树有多远?”
陈兴武看了看:“有一百多步吧。怎么,你从这里射?”
陈兴文点点头:“嗯。我还要争取打中第一个开叉的那一带。”
陈兴武瞪大眼睛:“你能打这么远?还想打中?你做梦吧!”
陈兴文并不理会他的嘲讽:“试试便知。你细看了。”他从兜里掏出一颗手指粗细、一寸长短、一头是尖的铜器,塞进暗器的管口里。
陈兴武好奇地:“这又是啥?”
陈兴文道:“丸子。好比弓箭的箭矢,用来打击目标。”
陈兴武不理解:“可你暗器没有弦啊,也没见簧子。”毕竟是手艺世家之后,他还是懂得一些机簧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