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古亦今带者疑惑定睛看去。突然一个闭目,转瞬之间,便了然道:
“我说怎么看着眼熟,竟然是它!这等俗世玩物,你拿它作甚?”
“无趣无趣,让你猜,又没让你用灵识探查!”
见古亦今瞬间便知晓了囊中乾坤,一脸失落的玲珑撇了嘴,说道。
“好啦,珑儿,你都已十七岁,举止该矜持矜持了!”
古亦今与赤霞阁阁主育有四子一女,玲珑最幼,自小便贴心护养,性格活泼开朗之中略带几分顽皮,虽不算有失体统,却也令古亦今时常头疼。
闻言,玲珑一声轻叹,便转移了话题,正色说道:
“您给我说说此物的来历吧?我看了半天也不像什么法宝,并非什么灵器,不过,我看着欢喜,也对您口中的俗世颇为好奇!”
玲珑说完,一副期待的神色看着古亦今,怎奈闻言的古亦今满脸的犹豫之象;沉默片刻,正色说道:
“按理说,筑基之后,你是得下山去往俗世历练一番,想必你是抱着这个目的而来吧?”
见父亲一眼便洞察了自己的内心,玲珑反而一喜,说道:
“就知道父亲最疼珑儿,母亲闭关前收了我的筑基弟子令牌,所以只能前来央求父亲了!嘻嘻!”
“珑儿,我辈修真之人,本应遁隐俗世之外,那俗世之中灵气稀薄,呆久了容易秽物缠身,不利修行;你娘说得对,你一介道门闺秀,无需像兄长他们那样磨砺心智,快快打消这个念头吧!”
看着眼前的玲珑心猿意马,古亦今肃色劝解道。
世间万灵,皆有不羁之心,旦有好奇向往油然而生,便一发不可收拾,岂是三言两语便能打消。这玲珑自幼深居这谷林之中,鱼跃之心已起,自然不好打发。
“父亲,玲珑常听阁中长辈纷纷言说,这俗世确不如咱古桑山好,可是,玲珑自小便亲历了兄长们下山历练,归来之后,修为皆有提升,莫非就因玲珑是女儿之身,就得圈养这深山老林之中?如此,日后修为又谈何精进?”
玲珑一改嬉笑的姿态,抱着必达的决心,振振有词地认真说道。
见此,古亦今满脸踌躇,担忧之下,又觉得自己的女儿长大了,言语之间却也在理,遂颔了颔首。
不等古亦今回话,玲珑又继续开口道:
“父亲,不见洪流,又怎知洪流的危险,不入俗世又怎知俗世确实比不上这深山老林?父亲……”
“好了,好了!你容我想想!人没长大,嘴倒厉害了!“
古亦今一时头疼,摸着脑门郁闷着说道。
“好吧,玲珑不说便是了,那你先说说这个宝贝的来历!”
见父亲满脸的不悦,玲珑随即花容一绽,话题转移道。
“来,坐着说!”
说罢,父女两人便端坐案前,借着茗香,畅聊了起来……
“什么?您在俗世还有弟子?怎么从未听您提起过?“
聊了片刻,玲珑突然惊讶说道。
“那时你还未出生呢,不过,算不得正式弟子,记名弟子而已,后来此子已不告而别!”古亦今解释道。
“那他就再没有回过本门吗?”玲珑继续问道。
闻言,古亦今点了点头,眼神开始迷离,一段过去的往事,被他追忆起来……
易国疆域极广,国力强盛,巍然鹤立于东方,此前的萧氏朝廷便是鸣凤观的臂指。
二十八年前,鸣凤观护法长老苏念北,带者一名青年奇才回到了鸣凤观。
此青年修得结丹圆满之身,却尚未结婴,名唤萧云澜。
萧云澜便是易国前朝储君文宣王;都破之后,身负重伤,在国师苏念北的护救之下才侥幸逃脱,抱着复仇的决心求助于鸣凤观,欲大有所为。
皇长子萧云霆之所以能弑帝成功,便是得到了图兰国境内,香火梵门兰若宗的支持。图兰国乃是西北香火胜地,法修遍地,这兰若宗又是传说中的法修大能法弥罗僧祖的大弟子摩云法师的道场。
就在古亦今权衡之际,却逢摩云法师造访鸣凤观。
事后,碍于弥罗僧祖的余威,古亦今只能同情之下,对于萧云澜的复仇计划予以搁置,不过,念着易国往日贡献,古亦今便亲自将萧云澜收为记名弟子,赐予功法,助其提升修为。
此后不出一年,寄居古桑山的萧云澜筑基圆满,离结丹仅剩一步之遥,他复仇之心不灭,便从鸣凤观不告而别,只身下了山,临走之前,却将这易国传代圣物,九龙冲霄印留在了鸣凤观。
古亦今认真地追忆着过往,神情复杂,眼眸之中夹杂着几分遗憾,似乎心有不甘。一旁的玲珑却听得如神,等古亦今语顿之时,好奇问道:
“原来如此,那这位萧师兄如今可还在人世?”
闻言,古亦今从追忆中回过神来,看了玲珑,回道:
“谁知道呢?一晃就快三十年了,这易国国主依旧,想必我这弟子的复仇计划也停止吧,或许就义身死了也说不定!”
“父亲,珑儿看得出,您似乎对此有些遗憾,莫非当初未能帮助这位师兄,您后悔了?”玲珑注视着古亦今探问道。
闻言,古亦今微微一愣,一副被人拆穿的神情,满是不自在;随即,他端起案前一杯清茶,一饮而尽,然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当年齐洪祖师将本门执掌交与为父之时,易国便已是我门主贡之邦,那时易国还不姓萧,虽处俗世,每年上供的灵引之物也是极为丰富,记得有一年,光极品灵石就有数十枚,那时本门何其风光,仅内门弟子就有逾三千之众,俨然天下灵修第一门派。可惜啊,这之后断了灵贡,这些年,死的死,走的走,已是今非昔比啦。如此大的变故就在为父手里,为父自知愧对本门各位先祖,遂只能以勤勉公务,来自我安慰啊…….”
说道此处,古亦今已是老眼横泪,全然没了一门执掌的威严。
看着自己的父亲,偌大修真名门的一观之主,在自己眼前如此哀伤,玲珑顿时也起了恻隐之心,说道:
“父亲,不要悲伤,珑儿相信您一定会将我鸣凤观继续发扬光大,恢复当年的鸣门盛世!”
古亦今闻言,情绪稍作调整,强作欢笑回道:
“是啊,为父心系此大计久矣!可又谈何容易!当下,我门实力大减,早已退出修真界前三之列,为父盘桓元婴后期已近百年,迟迟不得精进,你母亲此次若能突破,再加上其他四峰首座和八位长老,元婴大能亦不过十三人,两位元婴圆满祖师,三百年前就闭了起生死关,若要突破早便突破了,这些年一直没动静,多半是早已是坐化于祖庙。这等实力,即便面对那法灯尊者一人都不一定够看!”
听闻古亦今的推测,玲珑内心本是一惊,本盟竟有如此多的大能前辈,心里顿时一股自豪油然而生。然而转念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令她疑惑了。
“父亲,那弥罗尊者修为到了什么境界,鸣门这么多大能前辈都敌不过吗?”玲珑惊诧问道。
看着玲珑一副好奇的神态,古亦今摇了摇头,随即,又如有所悟说道:
“哈哈,珑儿,你努力修炼,以后自然会慢慢知晓这其中的原委!罢了罢了,你说得没错,若要光复本门,闭门造车并非正道,历练一番也是好事!去那俗世中走走吧,为父不拦你了!”
闻言,玲珑喜笑颜开,满脸的难以置信,惊呼道:
“真的吗?真的吗?珑儿感谢父亲,您对珑儿真好!咯咯!”
说罢,竟一时喜不自胜,笑着在殿内欢呼雀跃起来,单纯可爱的神态一览无余。
“你坐下!”古亦今无奈笑着说道。
闻言,玲珑立马听话地安坐在了古亦今身前。
“下山历练须有任务,既然你已拿了此物,也算是有缘,此次下山就将其物归原主!此物也不知是何等材质所造,当年,为父也花了心思研究,并为发现有何奇用之处,他既然冒着性命之忧将其带上山来,想必在那世俗之人眼里自是价值不菲。“
古亦今神色平淡地说着,貌似对这玺印并无兴趣,随即一抚须,又继续说道:
“你下山去寻寻,若你那便宜的师兄还活着,就将此物归还于他。他若有心归来,我鸣凤依然欢迎。若他已不在人世,你便将此物带至易国京城,送与那当今皇帝,想必那萧家也会记此大恩!”古亦今正色说道。
“什么?那可是萧师兄的仇人,也是我们鸣门的叛徒,为何还要将如此重要的宝贝拱手相让?我不干!”
古亦今话刚说完,玲珑突然激动了起来。
见状,古亦今眉眼一动,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女儿,内心感叹,没想到她还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正义之辈。
念此,他缓缓说道:
“你别激动,这天下哪有什么对与错,势比人强罢了,这么多年了,为父也想探探,这易国改弦易辙之后,还有没有可能与我鸣门再续前缘,在这修真界,明面的争斗已然不太可能,唯有以谋略制胜!你若见了那皇帝,替为父传个话,就说这古桑山我鸣门欢迎他来做客!”
听古亦今说完,玲珑若有所得,却又不太明白,本着对父亲的信任,只好点头作罢。
“到了俗世,不要随意显露自身修为,只可防身,不可惹是生非,如今这易国境内,不允许凡俗之人习练灵引之术,一旦被人发现,定然麻烦缠身,你要切记!”古亦今认真嘱咐道。
“好的,珑儿铭记父亲的嘱咐!“玲珑回应道。
“嗯,此次下山历练为期一个月,一个月内不管任务是否完成,都必须准时安然归来,否则定有惩戒!稍后为父便传信与苏长老,过了明日你便可与之对接,准备准备就可动身出发了!“古亦今安排说道。
之后,父女两人又交流了片刻,期间古亦今还赠予了玲珑几样宝贝以备防身之用。
日渐西行,玲珑告别了父亲,领着侍女茗儿离开了大殿,向接引大阵走去……
“茗儿,过几日,带你下山游历一番如何?“
“啊……”
“我等恭送玲珑小阁主,欢迎再来!”
“噗”的一声,两个靓丽的身影雀跃下了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