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时学的汉语本来就少,勉强能够和北方的汉人交流,现在已经走到了巴蜀境内,真的已经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了。
她见到一个当地人时,就极有礼貌地走过去问:“请问您,知道去大理国应该往那条路走吗?”
这个被问话的人,用手摸着缠在头顶上的布条帽,看了她半天摇着头道:“你娃扯巴子,讨口叫化儿,掺你两耳屎,里扯拐你在说些啥子!你娃儿屁儿痛,屙屎不带纸,撮撮神的说些啥子害得老子摸头子!”
似水柯柯听完他讲话,吓得转头就跑,以为这是个发了疯的野人。
巴蜀的路比李太白公子诗里写的,更加的难走。
路难走并不怕,走慢些,走小心些就是了。就怕走不对路,把自己迷失在树林里,被脑壳上写着“王字”的大老虎当中餐吃了。
似水柯柯就在路边等着,看看能不能碰到一两个,自己能听得懂他们说话的人,自己也好上前去问路。
等了几个时辰,耳里听到的尽是些,子药,里扯火,你龟儿子卖麻批,牙黄鼻夹屎,瓜娃子门槛神,耙耳朵,瓜迷日眼,搅屎棍之类的巴蜀语。
听着这种话,觉得巴蜀怪好玩的,柯柯就想在这里小住几日,休整几天再走。脚上已是生满了只会痛,不能吹的血泡泡了。加上如果路问不对,硬着头皮走,只会走冤枉路。
就先在这里小住几日,打几天野吧!她见当地的巴蜀人,将一些菜蔬,全放进一口锅里,加入一些红面面煮。自己也花了几文钱,买来一小包这种红面面。
在野外用一个小土罐烧了水,加入一些刨来的野菜进去,还加了好多晒干的鱼。
煮了一会,土罐里面的水就咕咕地翻滚起来,飘出了阵阵香气。柯柯把地上的木棍当成筷子,朝着里面夹出一些,放里嘴里。吃了一口,感觉这东西的味道,还真不错。
她想这种做菜的方法,果然奇特,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吧!
正苦思不出名字时,见自己的身边走过来一个老者。看着五十岁上下的样子,穿着件青布长裳,满面通红地看着自己。她以为这个老者是肚子饿了,就道:“这位老哥哥,你是赶路肚子饿了吧!如果不嫌弃,就请坐下吃点吧!可惜没有凳子给你坐。”
老者捻须而笑,也不推辞,用手朝后拉了下长袍的后摆,就席地坐下了。他也不和柯柯客气,也用两根木棍子,夹起土罐子里的野菜,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很快就只剩下一罐汤了。老者一面吃一面道:“这味道真是巴实,你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啊!可有为难的事,要你的老哥哥帮忙!”
似水柯柯道:“我想给这种做菜的方法,取个好听的名字,想了半天都想不出,现在看见了你的红脸,我突然想出了个好名字。”
老者微微笑道:“小姑娘,你想出个什么好名字?说来我听听。”
似水柯柯道:“你看,我叫它‘巴蜀火锅’你觉得可好?”
老者低下头去,沉思良久后,突然抬起头,高声赞道:“巴蜀火锅,巴蜀火锅,嗯!不错,不错!此名甚好,此名甚妙啊!”
似水柯柯见土罐里的已经没有菜了,就和老者闲谈了一会,问起了南行大理国的路。老者详细地把路线说给她听,她不懂的老者还在地上画图给她看,这一说就是好几个时辰。
看着天色已经不早,老者就起身告辞。
似水柯柯道:“我叫似水柯柯要去大理国找我的亲爹,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道:“我叫魏了翁!”
柯水柯柯惊道:“魏了翁?你就是全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著名大诗人,魏了翁吗?”
老者冲她笑着点了点头,如阵风般地飘远了。
柯柯低头时,看见魏了翁刚才坐倒的草窝中间,立着一锭,闪闪发光的银子。柯柯急忙叫过叮叮,把银子放在叮叮嘴里让它含着,前去追赶魏了翁。
等了半天,叮叮才回来,见赛马场嘴里含着一块布,柯柯就拿起翻看,却是魏了翁衣裳后摆上的布,里面包着刚才的那一锭银子。青布上面还有些字,仔细一看,乃是用血而书:“无笔无墨咬指书,身无多银助川资。巴蜀火锅味道好,有缘再会老哥哥!”
坑里的火已经熄了,土罐里还冒着热气,剩有一点汤。似水柯柯就叫叮叮过来喝汤。这叮叮可乖了,听见主人叫它喝汤,就跑了过来。
刚把嘴伸进土罐里,马上就被辣得汪汪乱叫。似水柯柯着着自己心爱的狗狗,笑得可开心了。
巴蜀的太阳照着她很久没有洗过的脸,她在草地上安静地睡着了。醒来后,巴蜀火锅让她的身上,有了无尽的力气。收拾了做饭的用具,领着叮叮就又开始赶路了。
这天来到一座山下,天上下起了大雨,她只好依在一棵大树下避着。
雨越下越大,天如同开裂般地打着闪电,发出震耳的雷声。山上的水越流越急,水已经淹到她的胸口了,柯柯借着水的浮力,抓住一根树枝,才爬上了树。她看见叮叮飘在水里,拼命地用瓜子打着水,但来势汹汹的山洪卷着狂浪,无情地把叮叮冲走了。
她看着心爱的叮叮被洪水冲走,自己却无能为力!她坐在树上,紧紧地抱着大树的枝条,才哭了没几声,更大更猛的洪水,从山上翻滚着冲了下来,淹没了大树。
似水柯柯想抱住树于,但这湿了的树干,又怎么抱得住呢?一个大浪打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人就被洪水冲走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这么温暖的床了。她睁开了眼睛,确信了自己还活着,就哭出声音来,泪水是一串串的。
叮叮我永远地失去了你,我的叮叮!
救下柯柯的就是吴桑桂吴妈妈,吴妈妈也是要去大理国,刚走到巴蜀就巧巧地救下了柯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路边捡到小姑娘了。
兵荒马乱的时代,想在地上捡到银子很难,要在地上捡个姑娘,顺手就能捡几箩筐!都说救人一命,胜过吃斋念佛,见到一个躺在山边,尚有气息的小姑娘,出手相救也只是举手之劳。
吴妈妈“善”,是因为她是一个“妈妈”。
不过这个小姑娘长得还真是绝俏!吴妈妈见了洗干净的柯柯,内心止不住地欢喜。这次去大理国发展,最缺的就是貌美如花的姑娘了。
似水柯柯美吗?那还用说!她美是自然的,她从家里出来,就没有洗过脸没有洗过澡。不是不想洗,而是不敢洗,漂亮的姑娘出门在外,洗干净了,不是去招引路上的男狼吗?
似水柯柯被洪水冲过后,身子被洪水泡了,脸也被洪水洗了,就显出原来的美貌来。加上吴妈妈给她换了身“姑娘”穿的衣裳,就更加显出,她以众不同的丰美了。
她的血管里流淌着,大宋国皇帝和大金国皇妃的血,你说她不美,谁美?
休养了几日,似水柯柯整日以泪洗面。
她想自己的狗狗叮叮,越想越伤心。吴妈妈走了进来,用好言安慰着她,柯柯却不和她说话。吴妈妈事多,也懒得再和她多话了,就在她面前放了一张大大的,写满字的纸对着她道:“这是一份卖身契,你仔细看看,看完了就在选项上打勾,画上你的名字,按上该按的手印,我晚一点就来收。要是我回来没有看见上面的签字,你就自己走吧,就当我没有救过你!”
吴妈妈说完,转身并上门,出去了。
似水柯柯拿起桌上的纸来看,只见上面写着(为了方便挑重点记录如下)——
本姑姑某某某自愿卖身予某某某。
一、卖艺不卖身。
二、卖身不卖艺。
三、又卖艺又卖身。
四、不卖艺也不卖身。
以上选项可以单选也可以复选,以自愿为原则决不勉强。
本卖身契自双方签字后终生生效。
买身人某某某签字手印。
卖身人某某某签字手印。
见证人某某某签字手印。
公元一二某某年某月某日。
似水柯柯看完就笑了,这世上还有这种可笑的卖身契!她爬起身来,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第四项选项“不卖艺也不卖身”处,重重地打了个勾后,签上了似水柯柯的大名,按上了右手姆指上的印。
自己和陈妈妈同路去大理国,跟着她有吃有穿,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事,真是陪着张飞也难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