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诗琪起床都是一个挣扎的过程,好像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如果遇到一个臭味相投的伴侣,这种挣扎也不失为一种享受。设想一下,两个人首先要搜罗一堆需要起床的理由,决定好穿什么衣服,再在床上你推我桑,哼哼唧唧,然后不情不愿的下床,行尸走肉般的穿衣做饭。她听说过有种怪物每天会欣欣然的起来,因为他们知道现实会比梦境更美好。按照这种逻辑男友必定处于这种幸福之中。除了熬上整个通宵以外,诗琪从来不知道男友是什么时候起来的。这种生活习惯的差异让她十分反感,如今每天男友都要尽其所能地加快诗琪已形成习惯的过程,包括以阳光刺激诗琪的眼睛,取走她藏在枕头下的眼罩,后来看到诗琪将胸罩盖在眼睛上,更是把它扔到阳台。男友还试图用早餐的香味诱惑诗琪,只可惜今天的早餐是豆浆和油条,着实散发不到什么讨喜的味道。
诗琪闭着眼睛,她能感受到男友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忙这忙那,如同电影里那些快进镜头的场景:无论是导演还是观众都根本不屑花过多的时间欣赏这些无意义的动作,男友身在现实中就处在这种位置,诗琪有点为她悲哀。不过她自己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听到男友又叫了自己一遍,恍惚中还感觉他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回头做自己的事了。她听到这声叹气心里又冒出一股火,她确定男友只是表面上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姿态,实际上她是很享受这个过程的,这种无可奈何里面夹杂着一种优越感,而且她以这样折磨自己为乐。人们奋斗好多年想要凌驾在别人之上,无非想要支配别人,对别人大呼小叫,显示自己与别人不同。干嘛这么麻烦,只要比你的伴侣早起一个小时就好了!诗琪当然不敢将这种想法摆上台面,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她极爱干净,极爱干净的人注定一辈子一事无成:她妈老教育自己,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但是她不明白,天天扫屋子的人是没空扫天下的。像她这样每天地都要拖三遍,恨不得拿放大镜找灰尘的人是腾不出时间来思考的。
男友在自己身上推了推,诗琪一把打开他的手。“我到底要她们做什么!”她心里低吼。事实上,诗琪在无人陪伴一个人懒洋洋生活的时候自在得很,每天调三个闹钟,自然会在正确的时候起床,房间随便弄成什么样子,待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放开音乐,热火朝天彻彻底底的清理一番,又潇洒又痛快。那为什么还留着她们,特别是男友在身边。对了,她不能让自己过得太舒服,当然男友时时刻刻都不会让自己失望。男友又在喊了,说如果再不起床豆浆就要凉了,诗琪听得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这真是个互相折磨的过程。终于,诗琪坐起来,抬眼看了下闹钟,时间还早,又不禁白了男友一眼。
看到诗琪终于起来,男友脸上的阴霾顿时消散,殷勤的把豆浆递给她。诗琪端着豆浆哭笑不得:“你就为了它大清早的把我起来的?得,以后你就让这豆浆做你的女朋友了吧。”
男友的脸上居然浮上一丝羞怯,他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笑,终于换了一个不是关于豆浆的话题:“昨天你回来的很晚,今天还要去公司加班吗?”
诗琪点了下头。
“是暴先生又把你拖到这么晚吗?”
话一出口又惹得诗琪一身反感,诗琪把那豆浆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本来想解释一通,又想自己的解释会需要牵带出更多的解释。这时候她就开始困惑到底她是傻子还是自己是傻子。诗琪摇摇头,她察觉到男友对暴先生的警觉。诗琪也在叩问自己对他的越发不满,觉得与他越来越没有话聊是不是因为暴先生和这份工作。其实他好像一直都没有变。想到现在对他一举一动都抱着找茬儿的心态,才会觉得他说什么做什么都错,心里又泛起了一丝同情。于是她装作没听到,又拿起那豆浆,咕咚咕咚的喝,斜着眼打量男友。男友很知趣的没问下去,也无心吃饭,低着头用油条点着豆浆,好像在寻找别的话题。诗琪心想,一定要在她想出另一个话题之前赶紧吃完,于是猛地向嘴里塞油条,一不小心被呛到了,嘴里还没怎么嚼的食物一股脑儿的全吐到了桌子上。男友被吓了一跳,紧忙冲过来拍诗琪的背,嘴里叨叨着:“哎呀呀,吃个饭怎么不知道慢一点,又没人跟你抢······”语气里还有几分愉快。这是肯定的啊,诗琪冷笑,自己终于帮他找到话说了,刚刚的那一点同情又转回厌恶,认为是男友间接让自己呛到的。她此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丈夫,对着自己七年之痒的黄脸婆,厌倦、厌恶、怜悯,他恨她,同时也恨自己,之后如果还准备在一起,那就纯粹是抱着一起下地狱的目的了。待诗琪咳完,擦干眼泪,便带上门走了,一句话也没留给男友。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不禁松了一口气,仿佛这是她今天喘的第一口气,倍感清爽。
诗琪到公司的时候,发现设计师小姐姐已经在座位上吃早餐,看到诗琪便问,页面的草稿准备好了吗?
想到昨晚暴先生说做的全是错的,可能这份草稿要大改。诗琪便不敢交给她,只能含糊过去,说要跟老板确认一下,让她等等。她走进会议室,看到只有两个人,便逐一联系其他人。其中一个人在路上,一个没有回复她,另一个直接跟她将以后不会再来了。诗琪叹了一口气,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今天应该只有她们四个了。
她又给暴先生打了个电话,这次他没有挂断。原来他是想做一个类似情景测试的东西,比如上海房价上涨在5%以内,会发生什么,10-15%区间,会发生什么;还要进行市场的相关性分析。这些他昨天根本提都没有提,肯定是昨天晚上回去之后琢磨一晚想出来的。暴先生总是这样,在开始布置工作的时候非常的笃定,但事后又经常推翻自己,还死不承认,怪诗琪没有领略他的一丝。
客观来说,诗琪觉得这样确实内容更丰富一些,只是昨天画好的页面要大改,数据这边也要重新分析。她感到头皮发麻,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按照计划完成。
这时候她收到蒋琳的消息,问是否还需要她。诗琪跟她讲今天只有三个人过来,他自己可以应付得来。她跟实习生交代了老板的改动,自己开始着手重新画页面。快到中午的时候,猛然想起,设计师小姐姐还在座位上等着她的初稿,她赶紧过去,把自己画好的一部分交给她,跟她讲大致有几个页面,让她先设计着大体的框架。而老板,打电话已经无法接通,应该是在飞机上了。
诗琪这时候听到背后有人叫她。是思远。她有点惊讶,思远家住得很远,所以即便是周末有工作也会在家远程支持,不会来到办公室。
“思远哥也来加班啊。”诗琪打招呼:“为什么今天不在家办公?”
“VPN老连不上,老板说事情很紧急,我只能过来了。”
“是银行项目吗?出了什么事?”
“就是蒋琳拿回来的那个问题清单,老板让我评估下工作量,再趁周末修复几个,他们好向上交代。”
“问什么不多叫几个人,你一个人多辛苦。”诗琪说。
“不用了,大周末的,大家都有自己的安排。”思远摆摆手。
“思远哥,你人真是太好。”诗琪笑说:“先跟我们吃饭去吧。老板刚上飞机,不会打扰你。”
“好呀。”
路上,思远问她:“你是不是从昨天就在这里了。”
“是啊,是我气色太差了吗?”诗琪摸着自己的脸说到。
“是的,很憔悴。”思远劝她:“别太拼命了,身体是自己的。赚钱的事情,让你男朋友操心去。”
诗琪笑了笑,思远哥是团队里的暖心大叔,平时待人温和。他和太太都是在日本读的博士,回国后一直在上海,他把房子买在了太太单位附近,自己每天上班通勤要花3个小时,是个十足十的好男人。只是在工作上,不知是不是在日本呆太久的缘故,沾染了那边小心翼翼的习性,让暴先生觉得他很好欺负,分配给了他别人不肯做的模型开发工作。其实他完全可以做一些更有创意的事情。但是他也不敢像年轻人一样任性的甩手不干,对于一个有房有娃的中年人来说,活的自然无法洒脱。
“他内心,怕是很委屈吧。”诗琪心想。看着思远哥,她虽然很喜欢他,但还是害怕以后自己会像他一样。她告诫自己,如果不在年轻的时候,爬上一个稳定的位置,未来就免不了被人拿捏,所以她一定要努力。
思远平时的爱好就是抽烟和打游。他跟团队所有人的关系都很要好。不像诗琪,因为跟暴先生走的近,他总觉得团队的其他人对自己有防备。吃饭的时候,诗琪问思远大厅团队其他人的情况。思远告诉他,大家的心态不是很好,都是顶尖名校的高材生,来到这里大多是想做研究,但做研究是需要长期投入的工作啊,很难再两三周出结果。做不出结果或者进展不称暴先生的心意,就被勒令重做或者换个方向,这样周而复始,对大家的自信心打击很大,搞得最后一件事都做不成。再这么下去,大家也就都放弃努力了。
诗琪听到这些,在她的意料之中,同时也很无奈。她跟暴先生走的近些,也是能理解他的处境。他跟模型的人之前存在一个很大的缺口,他想要的东西,没有正确的传达到模型这边,所以暴先生总觉得他们做出的东西是错的。而且,他又没有什么耐心,如果察觉到一件事做的不合他心意,他就会马上止损,要求重做或唤人。诗琪的个性是逆来顺受,但不代表其他人这样,很多人都被他这种做事方式折磨的丧失工作的积极性。但暴先生不认为是他的错,而是模型的人无可救药,最后把他们都丢给安娜管理。以安娜的本事,怎么能管的住这些人。况且,她还好为人师,时不时的给出些指导建议,让他们更加反感。可惜的是,诗琪自己是统计学背景,对经济金融知之甚少,否则如果能在他们和暴先生之前正确的传达信息,也不至于误会这样的深。
整个下午,暴先生都没有理会诗琪,他在专心跟思远讨论银行的材料,害得设计师小姐姐基本在座位上等了一天,也没见着最终的版本,离开的时候极为不高兴。她手下只有三个实习生,进度也缓慢,又到了晚上12点,才跟暴先生确认了草稿,一个案例的数据也基本完成。诗琪松了一口气,想明天按照这个案例的样子,再准备两个事件的数据,这件事就基本告一段落了。
之后的一整天,暴先生都没有打扰诗琪。她很高兴,可以按部就班推进她的工作,他忙于跟设计师沟通,跟进实习生找数据的进度,拉住前端开发跟他讲页面逻辑,这一天过得非常有序且充实。
今天可以早些回家,她把实习生早早遣回家,让他们好好休息。但是自己这么早走,她还有点不习惯,想到刚走了两个实习生,还需要招一些人。她打开了收藏简历的文件夹,还有10多个人需要面试。因为工作强度大,暴先生又经常大吵大闹,他们的团队人员流动很快,无论是正式员工还是实习生,于是他们的团队总是在招人的状态。这些简历中,一部分是暴先生从HR那边收到的,一部分是自己通过个人的渠道发布招聘信息收集来的。一般来讲,自己招来的人以后就会是自己的人,所以无论是暴先生,安娜,还是自己,对招聘的事情都格外上心。
在简历中,诗琪看到一位她本科的师姐,英国帝国理工金融工程硕士,在瑞银工作一年,然后去LBS读金融博士,研究方向是empirical asset pricing和行为金融,今年毕业。她觉得这个人应该有用,可以在模型这块帮自己一把。
她拨通了这个人的电话,她人还没有回国。诗琪向他介绍了下自己的公司还有正在做的事情,那人听起来蛮感兴趣,说自己对大数据在金融方面的应用很有信息,对回国发展也很向往。诗琪又让她介绍了下自己的博士论文和研究方向,她虽然听的不是太懂,但听起来也不像是混下来的学位。最后诗琪又问了下她对加班的看法,这其实是她最在意的信息,那人表示自己在学校也经常熬夜到很晚,对回国的工作强度有预期,所以可以承受。
诗琪觉得这个人不错,符合她对候选人的所有期待。她在这个团队待了一年多,虽然组里的正式员工只有十来个人,但人来来走走,共事过的人粗算下来也过百了。在招人方面,她总结出一些经验。概括来讲,国外优于国内,女生优于男生。原因在于国外回来的人一般在上海的熟人比较少,很难打听到他们团队的状况,入职之后也会相对稳定一点;不像上海本地高校的候选人,无论是社招或者校招,消息的来源多,外面的其他机会也多,很容易出现失约或者呆两天就走的情况。而她偏向女生的原因是,她觉得女生遇到问题时,会先反思自己的问题,在这个团队里,如果一直认为自己是对的,老板是错的话,也是呆不久的。目前团队的情况也验证了她的结论,他们团队的正式员工,除了老板只有两个男生,都是偏安一隅做自己的事情,与老板少有交集;而除了自己和安娜,还有一个醉心于代码的技术宅女,剩下的同时全是海归。
所以诗琪对这个人很满意:校友,海归,女生,还是个应届生,应该会努力工作且易掌控。
诗琪对模型这块是有想法的,出于团队的考量,也处于自己的职业发展。尤其现在这块由安娜掌控,更让她火大。安娜这个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她是去年入职的应届生,对外宣称自己是博士,其实只是研究生读的硕博班,读完了硕士部分就出来工作。她时不时在工作群里发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以显示自己对工作的很多想法。她唯一的价值是做PPT,但其实也只是画,想法大多是暴先生贡献的,苦力是实习生提供的。暴先生让她带领模型的部分,但迄今为止没看到她写过一行代码,最多就是把别人的代码塞进去,点个运行,看能不能跑得通。她不过因为在外面多开了几个会,跟暴先生比较亲近,掌握的信息量比较多,知道老板想要什么;而模型团队的其他人,都是埋头做事的人,肯定不如安娜贴心。
诗琪想想,自己才是这个团队来得最久的人,以前也觉得埋头做自己的事就好了。没想到安娜来了以后,不知是觉得自己挡着她还是怎么,开始明里暗里的针对她。暴先生为了团队的稳定,还时不时故意制造些矛盾和冲突,他很享受团队的人争来斗去,他坐收产出。而其中节节败退的人,就会慢慢被淘汰掉。这一切,都让她意识到,在这个团队里,不进则退。而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团队。稳定的团队,一是需要节流,她决定以后要更善待她看重的人;另外,就是要开源。
想到这里,诗琪又有了不少动力,在简历中选出几个人,继续面试。然后把觉得不错的推荐给暴先生,进行2面。
准备回家的时候,诗琪看到自己的学校群里通知,论文的初审成绩已经出来了。她打开自己的学校邮箱,邮件里赫然写着:评阅人认为论文未达到学位论文水平,无法进入到答辩环节。诗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意味她需要重新修改论文,至少在一个月后才能重新提交论文。她不能够按时毕业了。这对她来说,简直晴天霹雳。
第二天,诗琪把设计稿和数据交给暴先生确认。他要求再加上一个词云分析,这样看起来更大数据一点;另外,还要加上一个机构对这几个事件的观点。诗琪承认这样会更加精彩一些,到那时苦了下面工作的人,设计师重新改,前端写好的页面要调整,实习生也要再找数据。她明显察觉到设计师和实习生脸上的不高兴,但她又能怎么办呢。
诗琪昨天一晚都没怎么睡,今天的心情也很差,做事心不在焉的。一想到自己要延毕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出来,她承认对毕业论文的事情并没有怎么上心。那个时候她在项目上,暴先生盯得很紧,每天加班。她的论文是在工作间隙,花几个晚上拼拼凑凑出来的,但她着实没有料到回落到初审没通过的地步。这件事要是让安娜知道,她肯定会笑掉大牙,并且明里暗里拿出来嘲笑她。她现在脑中时不时的浮现出安娜的脸,每次都让她的心慕然揪紧,感到又恨又怕,需要赶紧摇摇头,强迫自己想些其他事情,把这个画面摆脱掉。她又想到,团队的其他人虽然表面和气,听到这个应该也免不了在心里打趣。但是这件事又是瞒不住的,毕竟无法毕业就没办法转正。到了6月份,暴先生和HR肯定会过来问的。算了,诗琪想,还是等暴先生回来就跟他讲这个事情,要是等瞒不住再说,会显得自己很在意这件事一样,更加丢脸。
他们的数据和定稿到下班前才最后给到前端,整个晚上就是她们不停挑问题,前端小哥不停的修正。到了最后一个版本,她们已经两眼模糊,觉得已经看吐了,纷纷表示,以后再也不想看到有关kensho 的任何事。
暴先生和安娜在汇报的当天早上才回来。回来之后,暴先生第一件事就是看做好的demo,他点了一会儿,开心的说,做的还是有模有样的。他还拿着手机去找大老板叶总,说这是我们三天做出的成果,叶总也很惊喜,夸暴先生做事有效率。但是,他们下午的汇报好像不太成功,暴先生开完会回来脸色不是很好,只字未提会上的内容,只是在座位上发呆。诗琪也不敢问,心想,不成功也是好事,至少以后可以不用再碰这一套东西了。
晚上一起吃饭,诗琪在脑子里盘算怎么不经意的向暴先生透露毕业论文的事情,是在有安娜的场合还是他们两个单独的场合,越想越烦躁。直到暴先生开口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诗琪回过神来,向暴先生打听,银行项目怎么样了。
暴先生说,这次我们去S市为大家争取了点时间,毕竟集团是站在我们这边的。现在可以抵挡小一阵子,还是要把清单上的内容完成大部分。然后集团再牵头出一个验证报告,确定我们的东西达标,这一关就可以过了。
安娜在旁边抱怨:“这项目做的太辛苦啦,自己这大半年,出差都飞成白金卡了。”
暴先生回她:“你嫌辛苦啊,那二期项目,交给诗琪做?”
安娜眼睛立马瞪得老大,但还是强忍住着急:“诗琪啊,可以啊,领导觉得可以就可以。只是,诗琪这边,对模型不是很熟悉吧。”
“模型有什么难的。”暴先生说:“诗琪,给你一个星期,把模型这块弄懂!”
诗琪连连答应。
暴先生想起什么,对诗琪说:“我记得前两天你推给我一个做模型的简历,你面过感觉怎么样?”
“蛮优秀的,对回国工作也很期待,最重要的是,能承受加班。”诗琪答。
暴先生咯咯笑起来:“可以可以,那一会儿,我面一下。”
“什么简历啊。”安娜凑上来打听。
“一个LBS的金融博士。”暴先生回答。
“啊,厉害厉害,”安娜连连拍手,随即看着诗琪:“没想到诗琪也要布局模型这块啊。”
“我看到简历推到我这边了,就面了一下。”诗琪解释。
安娜转头看向暴先生,拿拳头不停的捶他:“是你推的吗,是你推的吗?”
暴先生赶紧打圆场:“我们是一个团队,招来的人都是团队的资产,分什么彼此,我们要为了greater good考虑。”
诗琪看着对面这两个人打情骂俏,胃口丧失了大半。毕业论文的事情,她更是开不了口。想想这周才刚刚过去一半,此时诗琪,已经很疲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