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行程也大致上和第一天相似,早上赶路,中午吃饭,下午赶路,快天黑的时候去最近的城镇里随处找个驿馆休息一晚,马匹的喂养看护也都全数交给驿馆打理。
终于二人在第三天的中午抵达了亚特兰帝国边界。
这块边界是亚特兰帝国东部行省和安莫拉王国的交界处,此地并没有想像中的防卫森严,界限分明。只有块一人高的白色界碑孤零零地立在道路旁的草地上。
“快到帝国军驻地了。”
陈老头开口道,他经过几天风吹日晒,皮肤都变得黝黑了一些。
“没个几年可能回不去吧。”
周礼心中有一点复杂,这种担忧、期待、失落几种情绪糅合在一起的感觉,仿佛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上,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亚特兰帝国规定成年以后才能转为正式士兵。周礼才十三岁,还得在军营当三年预备士兵才能转正。但是足以回去探亲的长时间假期只有正式士兵才有,预备士兵的假期通常只有一两天,对周礼来说赶路都不够。
半晌,周礼见马车缓缓停在军营门口,钻出车棚走下车。
“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陈老头对周礼道,随后他和军营门口的守卫简短的说了几句,一路小跑进了军营内的一座大楼。
过了十分钟左右,陈老头和一个穿着军服的寸头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老陈,他就是周礼?”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礼。“体格不错,既然是老黄那出来的,我也懒得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入营考核了,跟我来。”他朝周礼招了招手。
“那就交给你了。”陈老头笑了笑,他爬上马车,对周礼道:“那我走了,有空常给你们院长写信。”
周礼没有说话,挥挥手向陈老头道别。转身跟着寸头男人走进了军营。
“我叫胡方,叫我胡长官就行了。”寸头男子面相有点凶,但是语气很平和。
“我先带你大致看看军营,这边是...”
胡方把这军营内的建筑,周边的情况,和军营相关大致的介绍了一下。大体上预备兵每天要做的事和在通北河院差不到哪儿去。
一圈介绍下来,军营还真是个加大版的通北河院,各种训练的内容也更加丰富多样。
除开日常训练外,依旧有文化课,文化课的内容大体上是大陆的自然环境、国家分布、地理状况等。文化课一年一次考核,只要考核通过一次,后面的文化课和考核就完全可以不去了。但若是考核通过不了,即使成年也无法转为正式士兵。不过依胡方长官所说,考核内容简单到“大街上拉个认字的都能满分”,所以对于这考核,周礼并未太过上心。
正式士兵的军营离边界较近,和周礼这儿所待的预备军军营还有段距离。沿着军营外的那条路向帝国方向约一个小时的脚程,有个名叫乌兰城的小城,这个小城是有些预备兵在假期最常去的地方。军营对于预备士兵的管理是不如正式士兵严格的,还默认支持“军饷预支”这种奇特的行为,所以每到假期三三两两结伴去小城快活预备士兵很多。
军饷预支顾名思义,就算在处于预备士兵的时期,预先发放正式士兵的一部分军饷用以日常生活。这种行为也是从另一个方式在延长服役的时间,除非特地向上级反映取消预支,否则军饷每月会在月初固定发放。
对于暂时囊中羞涩的周礼,这预支军饷的行为无疑是雪中送炭。
胡方介绍完,就去拿了两套衣服和宿舍门钥匙递给周礼。
“有什么不懂的规矩可以问问你的室友,他们比你来的早。不知道每天要做什么跟着他们一起就行了。”
“谢谢胡长官”周礼结果接过钥匙,向胡方道了谢。
宿舍构造是典型的四台上床下柜,附带独立卫生间和洗衣台。还有一个阳光正好可以透进来的窗户。有三张床上已经放着整理好的被子,只有一张上面还是空荡荡的木板,被子和床单则打包放在床下的书桌上。
周礼又是铺床又是擦桌子,最后还扫了个地,忙活了半天,他发觉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于是又在卫生间冲了个凉,还打算冲完凉洗几件衣服。
这衣服还没洗完,周礼就听见宿舍门就传来开锁的声音和人交谈的声音。
“今天可能会有新人来。”
“拉倒吧,这话你最起码两天说一次。”
“你可别不信。”
“听我一句劝,吵架不如打架。”
宿舍门打开,进来一对双胞胎和一个褐色头发少年。俩双胞胎个子不高,比周礼还矮了一点,而褐色头发少年则比双胞胎们高了足足一个头。
“还真来了。”
这三人看到停下洗衣服的周礼,像事先排练好一样站成了一排,挨个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叫冯震,13岁,来自东部行省。他叫冯锋,是我弟弟。”
“....你把我的说完了,我说什么?”
这两双胞胎看来经常拌嘴。
“我叫白前,来自中部行省。今年14岁,应该比你大一岁,所以你可以叫我白前辈。这两个一直都这样,别怕。”瘦高褐发男孩用一副前辈的口吻说道。
“我叫周礼,13岁,来自....”周礼卡顿了一下,“安莫拉王国。”
正当周礼寻思以后怎么区分这两双胞胎的时候,其中一个突然就发话了:“别想办法区分了,我脖子上有颗痣,他没有。”
瞧见对面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周礼笑着摸了摸头,说道:“那你是哥哥还是弟弟啊。”
“弟弟。他只不过比多早出生那么一点。”刚才说话的没好气的道,显然他对弟弟这个身份很不满。
“早出生一点,就得喊一辈子哥哥,哈哈。”
周礼一时不知该说啥好,只好埋头继续洗衣服。
“唉,周礼。吃饭了没,”白前说道,“等下我们一起去吃,我请。”周礼听得出这个白前说话的语气和声调在极力向“前辈”这个身份靠拢,不过从这个14岁的少年嘴里说出来别扭的很。等他来不及回答,白前又说道:“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我,我可比你还有这俩小子早来一年。”
“行吧,等我衣服洗完。”周礼见他十分热情,也不方便扫他的兴。
他对这三个室友第一印象都挺好的,两个经常拌嘴但感情很好的双胞胎,一个故作深沉的“前辈”。
待周礼洗完衣服,四人去学校的食堂点了几个菜好好吃了一顿。中间他们胡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加之俩双胞胎经常性唇枪舌剑,白前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只劝打不劝和,使得四人经常一同放声大笑起来。
周礼在来军营之前的担忧和焦虑都一扫而空。他突然萌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修行者的世界固然美好,但这样在平常人世界里度过也很不错。
不过刚刚碰出来的念头就立马被按下去,毕竟修行者是他从小到大的憧憬,况且他还在院长面前立下“要成为修行者,越过世界树”这样的豪言,就因为一时的欢愉和安乐就放弃未免太过于可笑。
“哦对了周礼,今天周日,下午没事儿。我带你看看平常训练的地方吧。”白前擦了擦嘴,他得保持前辈身份,早就做好了下一个行动规划。
...
一圈逛完,四人回到宿舍已经有些疲惫。周礼在白前的详细讲解下也基本掌握了每天的训练流程和地点,以前在通北河没有接触过的也是了解了大概。
训练地点分室外室内,室外主要在操场,训练内容大体和以前在院子里的东西差不多。
周礼最感兴趣的就是室内的道场,据白前说训练方式是两人穿着贴身的特质藤甲近身肉搏,也可以拿着各种木质的武器相互切磋。藤甲质地极轻,穿在身上的感觉像是穿了件外套一般,不过防御性能却是异常的好,被对面训练用的木刀全力砍在上面也只是短痛一阵。
道场无论周几都是全日开放,所以有很多在私底下相互看不顺眼的,经常在这道场里穿上藤甲约上一架,所以这道场也有“战场”之称。
周礼在通北河院里很少其他人起过争执,更别说拳脚相交了。可他骨子里还是有一股不可磨灭的对于战斗的渴望,每每修行者传记里提起战斗场面时,周礼都会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不只是周礼,这种对战斗的渴望也是很多男孩立志成为修行者的最主要原因,他们选择来到军营的原因也大多如此。
“看来这室内道场我以后得多去了。”
周礼做了这么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