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中究竟是否有过转折呢?
还是,一次次的自以为是,
又或是种种因缘的交错形成。
还是命运推着我们从两情相悦走到两凫一雁?
是情深缘浅还是命运弄人?
是不是不哭就不会有悲伤?
多年挣扎终成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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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蓝大陆祁耀国。
从寒山寺去往帝京的小路上,一辆马车缓缓缓缓行驶着。
马车晃晃悠悠,摇的慕容月华昏昏欲睡,不多时,她便睡着了。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十四年前,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以慕容月华的身份出生时的事情。
那时前世的她正在熟睡中,突然感觉到身体猛然下坠,触不到底,一抹恐慌满蔓上心间,左肩膀上像被火烧一样,灼的她生疼。
而此时她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左肩烈火灼烧一般的感觉来自于锁骨处一朵红色太阳图腾,父亲见此大惊,连忙给她裹上被子,却错过了在太阳图腾左上方一闪而过的明星。
然后父亲抱着她,秘密召集族中长老议事。刚出生的婴儿本就体弱,耐不住困意,隐约之间,她只听到了“天命”“大乱”、“妖星”、“嫡女”这几个词。
那之后,左肩上的太阳图腾也被用了药水隐去,父亲不知她生来带有记忆,也再没有听父亲提起过那些话,她虽没有对别人说过,心中却总是念着这事情,隐约觉得与她有关。
所以在她能说话以后,仗着年幼,便总是不动声色的套族中姐妹、丫鬟婆子的话,然后发现“天命”,“大乱”这样的词根本是闻所未闻,这图腾却并不是什么秘密,凡是拥有慕容血脉的女子,出生时左肩上都有一枚红色太阳图腾。
后来认为图腾在女子身上影响美观,便在女子出生后就用药水隐了去,慕容月华这才稍稍安心,觉得自己真可能是想多了,再问下去也是不会有收获的。
知道这事情的怕也只有父亲与长老们了,但生来带有记忆这种事她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否则还不被人认为是妖孽啊,好不容易再世为人,她可不想不想被人指指点点,自己心中这点疑惑只能自己去找答案了。
画面一转,到了她三岁生辰之际。她不耐烦一屋子夫人小姐在她屋子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便偷偷跑出自己的院子去找父亲,父亲的书房一向不许任何人靠近,除非他亲自带人进去,连打扫都是他的暗卫在做。
她仗着自己人小,偷偷溜进去,躲在房檐下面,突然听来房里传来压抑着的说话声,听不太真切“她是……图腾”、“……嫡女啊”、“……性子糟了”、“其他人……乱了……”没听几句,就被父亲的暗卫发现,了然后就被‘恭恭敬敬’地请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院子风华居,思索了半晌。
嫡女?那是与她有关了?
只寥寥数语,还听的不全,她料想是“她有太阳图腾,是慕容族唯一的嫡女,如果性子坏了就糟了,还有其他弟弟妹妹眼看着,一个不好就该乱了族中秩序。”
然而当三岁生辰刚刚过完,大约三五日,家中却从寒山寺请来了一个不过弱冠之年却古道仙风的和尙,法号本焕,本焕大师第一眼见到她就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似挣扎,又似决绝。
那种眼神让她很难受,只想远远的躲开。
谁料他竟对父亲说她资质甚好,颇对他眼缘,想要收他为徒。
父亲说那本焕大师是他故人之徒,年纪轻轻便扬名天下,被世人称为大师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得此良机实属不易。所以,父亲没有询问她意见便直接答应下来,等到那和尚离开时是她便跟着一起。
画面又转。
她九岁了,身在寒山寺那和尚的房间里,不知为什么那本焕大师好像破了戒,喝醉了酒,从和尚断断续续,颠三倒四的话中,守在床前照顾他的自己听了和尚的醉话,竟直接呆立在那里。
原来,她三岁生辰那天,智空大师就在父亲的书房里。
而自己听到的那几句残缺不全的话也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样,而是“她是赤红色图腾,是天命嫡女啊,那颗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了,若是真的坏了性子,其他族人该怎么办,真的兵起,天下就该大乱了。”
画面再转。
她好像还是身处于寒山寺本焕大师的房间里,说是好像是因为这里的摆设与他的房间一模一样,摆放的位置都不差分毫,不同的是,这是间…密室。
而此刻,她看到自己躺在床上,手脚都被床上伸出的圆环扣住,武功好似也被制住,丝毫不能动弹。
嘴里在说着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眼睛死死瞪着床边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站着的那个她熟悉极了,就是与她朝夕相处十一年,给她传道授艺的…本焕大师,她名义上的师傅。
另一人坐在智空大师旁边的小榻上,身形高大孔武有力,头发高高竖起一丝不苟,一袭黑衣衬得本就锋利的眉眼更透出肃杀的气息。眼神如钩,笔直的望向床上的自己,毫不掩饰眼中的…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慕容月华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她就看到和尚又用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种挣扎又决绝的眼神看她,却又多了一丝不舍,随即却被他无情的抹去。
他与那男子对视一眼,然后缓缓向床上的她靠近,越来越近,右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她想走近一点,看看那究竟是什么,却想被人点了穴一样,一步都迈不开。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然后看见那和尚一条腿跪在床边,左手环绕着诡异的暗红色雾气,而手里的东西终于也可以看清,是一个吊坠,一个被暗红色绳子捆着的佛像吊坠,那佛像神情似哭似笑,左脸颊上有一滴泪垂下,诡异至极。
突然慕容月华心中骤痛,从梦中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心中余痛还在,手抚着胸口,神思恍惚。
“我这是在哪?”
抬头望一眼四周,‘是一辆行驶的马车里。’
这才想起,她是在从寒山寺学成下山,回帝京的路上。
那刚刚是梦么?
那又为何如此清晰?清晰到与中的自己感同身受?体会到一样的心痛不甘?
她不明白这种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从没有经历过梦中那些事,甚至和她的记忆相差很大。
记忆里,她从不知道自己有图腾这回事,也没有在父亲书房听得那一席残缺不全的话,更没听过那和尚曾来过慕容家,更罔论见到那和尚看到自己时复杂的眼神了。
而且父亲不是说怀志大师圆寂,他唯一的徒弟年纪轻轻便名扬天下,是非同寻常之人,且父亲说她自小天资聪颖,仅以三岁稚龄便能说出“今日之执,是为来日不悔”这样的话,日后必不俗,便主动把她送到寒山寺拜师学艺的么?
还有,她住在寒山寺十一年,每一处地方都熟悉无比,却从没见过那个密室,也没有见过本焕大师醉酒,更别提密室中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了。
妖星?赤红色图腾?
天命嫡女?
兵起?天下大乱?
还有那密室之中不认识的男子和他眼中的期待。
这都是什么?
会不会是真的梦,都是假的?
不,不……内心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告诉她,梦中的事就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可既然是经历过的事,又怎么会与现实差别如此之大?
在她的记忆中,她是异世之魂,却带有记忆来到这个世界,且天道轮回本就是佛家学说,怕被看出端倪,本就不愿与佛家之人打交道。拜师本就非她所愿,如此一来,更加不待见那和尚了,师傅也不叫,开心时就唤他一声大师,不高兴了就直呼和尚。
索性本焕大师也不在意,随她如何称呼。
十一年里,这本焕和尚奇怪的很,比如眼神淡淡,无波无澜,却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极其复杂。比如除非必要的交流,他从不与她说话,对她也是不假辞色。再比如每日两个时辰必要拉着她学习禅意或静心打坐,风雨无阻,完后还要问她心得感悟,属实让她厌恶极了。
但不可否认,和尚待她是极好的,从不吝啬,藏书阁她可以随意进,藏书更是随便看,给她的武学心经凌仙诀最厉害的,说是极适合女子修习的。
她这一世天生聪慧,过目不忘,又有前世记忆加持,看完寒山寺藏书阁中万卷藏书和无数武功秘籍不过只花了三年时间。武功心法更是要求精益求精。
十一年时光转瞬即逝,她辞别和尚,下山归家。
这才是她记忆中自己的经历,根本没有梦中那样。
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慕容月华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那些她听不懂不明白的词汇深深扎在她的脑海里,刺的她心中大乱,脑子生疼。
过了不知多久,被一阵马鸣和车夫呼喊的声音惊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