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红烛摇曳、丝竹入耳间齐穆珩寒窗之苦恍如隔世。今日是他的大婚吉日,正所谓喜上加喜,整个县城都弥漫着新晋探花迎娶富商千金的喜气氛围。
齐家几代为官,齐家老爷齐州虽是校书郎这样的小官,但家风清廉端正。齐穆珩幼学之时,大哥便体弱离世。虽少了内宅纷争,齐穆珩也明白作为一族兴衰的希望,悬梁刺股般刻苦。齐家严谨的家风加上齐二少爷十分争气一路高中。
齐州早年在山中遇险,得遇布庄王户秋进山捕猎收野货皮毛,脱险得救的恩情加上一见如故,便早早与王户秋定了儿女姻缘。如今齐穆珩高中探花,两家人便将这门亲事排上了日程。十里红妆,车马送嫁,香料火铳紧跟大红灯笼,沿途一路好不热闹。
席间宾客无不称赞天赐姻缘。两家人福祉深厚好事成双。夜幕约近黄昏时分,在众人的推杯换盏之间,齐穆珩眼前景致慢慢变得迷离扑朔。“也许是累了吧……”齐穆珩心想着便打算寻个桌子支撑。不曾想到一个踉跄倒地失去了意识。
新郎官的突然昏倒吓坏了众人。“二少爷晕倒了!”不知谁的一声大喊,丫鬟小斯们纷纷乱了手脚。乐声戛然而止,周围的亲朋好友纷纷躲开,生怕自己无端惹上了祸事。
齐家长辈在屋内听到这样的动静,如临雷暴。齐老太冲出屋内,无奈体弱不到几步一并昏死过去。
齐州拨开人群,将齐穆珩抱在怀里,不停的唤齐穆珩的名字。“穆珩,穆珩,”转念间齐州大喊“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此时齐穆珩的小厮羔裘从内院归来看到这一幕,似箭冲到齐穆珩身边。原是齐穆珩容易出虚汗,近日尤其明显。今日所带巾帕已湿透了几块。不非得更换羔裘也不肯离开少爷半步。羔裘心中悔恨担心不已。
齐夫人早已瘫坐一旁,泪如雨下,口中不断唤着“穆珩,我的儿,穆珩……”
一旁混进宴席的郁山,惊的停下往嘴里塞食物的手。她已经饿了好几天,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4天03小时21分,也是她第一次进食。她从未想过换一个世界的话,要如何生存。但饥饿的细胞不允许她把哲学思考凌驾于身体机能之上。无论如何吃饭意味着决定好好活下去。刚坐定准备进食,可没想到活着不论何时都是如此费劲。可不,眼前这位新郎官也要面临存亡挣扎。
郁山见状取了杯凉茶冲上前去,撒凉茶湿了手拍了拍齐慕珩的脸,便开始掐齐慕珩的人中。作为21世纪的新新女性她可不管什么场合,人命攸关在什么朝代都是金科铁律。“这位大叔让我试试,你给他放平,让我看看他的呼吸。”郁山严肃地朝齐州说道。这样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惊慌不已。
王家跟过来的小斯得知堂前出了意外,慌忙冲进内院禀报。原本新娘出嫁带几个贴身丫鬟小斯即可,可王夫人担心这未经世事的女儿受委屈,便差了从小跟着她几十年的贴身娘子萍姨过来。
萍姨不问由来,先扇了方寸大乱的小斯一巴掌,呵斥道:“顺宝!你这混账东西,慌乱什么?你厮毫无修养,可叫人说了闲话,污了齐家王家脸面。”
顺宝方寸大乱,又被打了一巴掌,心灰的瘫坐在地,蔫蔫说道:“萍姨,姑、姑爷昏死过去,任凭大声呼叫未能唤回,前院已乱成麻一般。”
萍姨轻轻一个踉跄,后立马定神叫来顺福道:“顺福,你且去前厅盯着,任何风吹草动差人来报。”说罢环顾了身边几个丫鬟老婆子和小厮,轻声喝道:“无论出了何事,你们还是王家的奴仆。议论主家、煽风点火者立即打了板子发卖出去,今日是齐王两家婚配大喜,我看谁敢惹是生非!”
说罢去屋内拿了王家带的速效救心丹,交给了她的女儿吴雉儿,“雉儿,你去前院看看,必要的时候把这速效救心丸给齐老爷。”吴雉儿平日里泼辣机灵,也是个可靠人儿,说罢便跟着顺福去了前院。
顺福离开后,萍姨进到闺房内,心想;“无论如何生米未成熟饭,万万不能让仙子一般的大小姐做寡妇。届时豁出老命去也要带小姐回府。”转念间便差了顺宝捎信回王家。
王令仪此时沉浸于新婚的喜悦中,听见屋外吵闹便柔声问:“萍姨,发生了何事?”
“小姐,顺宝那个不知轻重的混账,做事毛躁打烂了姥爷喜爱的花瓶,挨了齐家管事婆子一顿骂。无大碍的。”萍姨走进屋内看着王家小姐。“小姐一日滴水未进,可要进点果子?”说罢差鹭儿去拿点心。王令仪听罢整理了凤冠霞帔,将红盖头盖了回去。
届时顺福与吴雉儿来到前院,院内早已乱成一团。齐姑爷果真面色惨白倒在齐老爷怀中,一旁还有昏倒的齐夫人。宾客早已六神无主,或若木鸡状或作四散状。何曾想到大喜大悲刹那之间,吴雉儿挤过人群正打算将速效救心丸递给吴老爷,发现还有一奇怪的女子在掐齐公子人中。
此时吴老太已缓过神来,在院中震声说道:“亲朋贵宾今日大驾光临,老妇深感谢意。未能照顾周全是齐家有所怠慢,望能多多海涵。穆珩身有不适且听郎中大夫诊治。各位家朋亲眷请勿担心,喜宴正常进行。”
声罢郎中已到,齐穆珩与齐夫人已安排在偏厅诊治。
吴雉儿心想,“早有听闻齐家老夫人虽为前朝将侯之女,但因已古稀之年,平日青灯古佛不问家宅之事,但风范仍存。”稍作安排宾客们虽惊魂未定但局面已平稳下来。只是不知姑爷能否安然无恙,毕竟小姐与自己后半辈子的安稳可不能如浮萍一般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