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花市的美丽心情瞬间混乱得一塌糊涂。我觉得我很有必要感到委屈,不能再坚强下去,因为,坚强的样子在别人眼中就证实,我就是一个吃无数只死老鼠也面不改色的人。
从繁华热闹的花市回到宁静的小窝。我踢掉脚上那双累人的高跟鞋,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廉价但很雅致的水晶吊灯出神。
电视机又被李纱打开了,嘈杂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我的耳畔,像无数只苍蝇在耳边窃窃私语,又像那些无止境的电视雪花声在扰乱人们的神经。“你躺这儿,我去给你煮药。”李纱的心情也没多好,从离开秋桐的店铺直到回来家里,她都是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看来她正思考着一些很严重的问题。
那恼人的生理周期使得我的心情一落千丈,特别当我听到秋桐说的那些接二连三的事情,这让我的思绪不得安宁。JOY又回来了,她回来干什么?是不是因为放不下尚子凌?一道泪痕狠狠地划到嘴角,眼泪便再都止不住地往下掉,几滴泪珠顺利地滑到了的脖子上,既冰凉又伴着刺痛。
尚子凌和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感情的巅峰,这不仅是他心里面存着JOY,还有的是JOY回来了。最重要是JOY回来了!我用力地把眼泪抹去,两块火辣辣的红印就逗留在我的双眼周边。他们复合了吗?我真是成全他们了。说不定尚子凌早就想跟我说分手,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李纱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看见我的双眼红彤彤的,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又露出理解的表情:“趁热把它喝完,小心烫嘴巴。”
我忍不住抱着李纱大声痛哭了起来:“明明是我说的分手,为什么我还是难受的那一个。尚子凌明摆着脚踏两船,还把我当救生圈,可我竟然同情他!”
李纱静静地听着我发牢骚,一手端起那碗药轻轻地把它吹凉。“那都算了,感情这些事又不犯法。但是,为什么当我今天回到报社的时候,就要被兔崽子冤枉!奶粉登报的事真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李纱你信不信我?!”我再也忍不住要哭丧着脸面,因为今天从报社到遇见秋桐这段时间我真的忍耐了好久。
“当然相信那不是你干的。”
“就是啊……”我还想说下去,可这时电话就响起来了,我挣出李纱的怀里,抽了几张纸巾擦泪,眼泪瞬间渗透了几张纸巾。“喂?”李纱放下碗,挪过身子去接电话。
接着,她听到了什么,便把电话递给了我。听筒刚放到耳边,就听到妈妈的声音:“天恩啊,你明天来家里吃饭。”
我忍住哭腔,努力地装成平常的声音,但这似乎很艰难:“明天是什么日子?”
“年廿九啊,回家睡几天吧。”妈妈的声音半软半硬,没等我回话就挂了电话。
我无力地放下话筒,一股新的愤怒又涌上心头:“妈妈要我回去睡几天。我真他妈不想去。”
“对了。”李纱翻了翻日历,“明天我也正要回去呢,说到底过年也是要回家的——再怎么怄气也别跟利是怄气啊。”
第二天的晚上,走到自家楼下的大门时,我稍稍迟疑了一下。要不是李纱这两天也不在家,我是打死都不会回来。反正放爸爸妈妈的鸽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况且他们还没等我答应呢,绝对有着充分的理由放他们鸽子。
我叹了口气,推开那道漆成光亮的深褐色木门,屋子里的摆设一下子占满了我的视线,虽然家还是原本的家,但是傢私都换成崭新的了,而且位置也改变了。眼前的这个地方顿时陌生了不少。
“你来啦。”妈妈往围裙上抹了抹双手,指着饭厅让我就位。爸爸听到妈妈的声音,就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我后便欣喜地对我说:“快去洗手吃饭,你一定很久没尝过你妈妈的手艺!”
我默默地点点头,坐在位置上,把头扭向电视,而此时电视上播放着新闻。妈妈把香喷喷的菜肴都一一端了出来,爸爸就帮我盛了一碗鲜美的鱼汤。这情景跟我在这里住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天恩在报社实习吧?干得怎么样?”爸爸坐到我旁边,端起汤碗品尝了一下甜美的鱼汤后便问我。
感觉好久没有回报社上班似的,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喉咙:“还……不错。”
“有没犯事遭上司骂啊?哈哈哈哈……”爸爸开玩笑道。
这不是玩笑,这是现实。
“很少。”我几乎把头埋到汤碗里,装作专心地嚼着碗里的汤渣。
“天恩可努力呢,怎么会遭上司骂。”妈妈也坐下来准备品尝鱼汤,她有些责备地看了爸爸一眼。
我点点头,眼睛依旧没有离开过汤碗——我不敢看妈妈,更不敢看她的神情。“那么天恩啊,有没有交男朋友?有的话快带回家让我们瞧瞧!”爸爸又开口说话了,只是这次他的话让我差点被嘴里的白米饭哽噎住。
“没,咳咳……还没有,咳咳——”我感觉米饭都因为刚才的惊吓而被吸到鼻孔去了。
感觉气氛有些不寻常,妈妈没吱声,我感受到了一点诡异的气息,渐渐地,缓慢地,一点点侵蚀着我……“电脑软件女强人韶年年和英国爱尔兰房地产大亨Adam Davis宣布婚讯,并且把婚期提前……”新闻报道的女主持人一本正经地对着镜头说着。
我的心思早跑到那儿去了,脑袋也扭到电视机前——韶年年的婚期要提前了啊,不知为何,这时候的我竟然会想起了欧美男。“天恩,”妈妈喊着我,“菜都快凉了。”
我把头转回来,其间并没有看妈妈的脸:“嗯,好。”
吃过饭,我准备回去自己原本的房间里,却被妈妈叫去了厨房。天气依然处于严寒,寒风阵阵地从窗口里吹来,我顺手把窗户给关上了,厨房里就只剩下饭菜的味道。
妈妈打开水龙头,戴起手套准备洗碗,在她洗碗的时候眼睛也一直没看我:“你和那个男孩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我的心跳在加速,都长那么大的人了,不知道我为什么还会害怕妈妈发现自己谈恋爱,只是妈妈的态度让人有时候很费解。
“你那个男孩儿啊!”她抬头看我,“不是谈着情来的吗?”
“你傻啊,哪儿有啊!”我理直气壮地对她说,我并不想告诉她我之前和尚子凌的确有一段,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天我明明看见……”妈妈还想据理力争。
我打断她:“你看错了,那个上司顺路把我接回家罢了。”
妈妈一脸的不服气,鼓着腮帮拉长了脸,继续洗着她的碗。见她没打算要跟我说什么,我就转身准备离开厨房。“我说,现在的阶段还是不要跟男孩子有来往。”妈妈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知道了。”我冷淡地答道。
回到房间,看见那些摆设还是和我离开时没有两样,只是那些护肤品都被我带走了,衣柜里也只剩下几件款式难看的衣服和睡衣。我坐到那张我睡过18年的单人床上,依旧那么整洁,大概是妈妈经常到我的房间里打扫,生怕会有灰尘。
我开始躺到床上去,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一下最近的奶粉事件。许多报社纷纷报道了奶粉事情,而我们报社也不甘落后地“跟风”了。我知道这次奶粉报道一定让尚子凌气疯,可是谁是肇事者都还不知道。
一条消息窗口从我浏览着的网页蹦了出来:“池天恩!我收到了小道消息,我明天下午五点去你家楼下接你!”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擦了又擦双眼,才仔细地看了看对话窗口——的确就是欧美男传来的。可是明天不是年三十吗?算了,反正和爸爸妈妈一起吃团圆饭也没什么意义。我一口答应了下来,他说收到了小道消息,那是什么消息?是关于奶粉事件的,还是关于假冒我的那个人的?
我微微一笑,按下了“发送”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