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韶年年才是正道。坐在华丽的椅子上,踩着软绵绵的地毯,手里还提着美味奇特的葡萄酒,可这一切我却想逃。“你们等下要回报社吗?在忙关于我的专访吗?”韶年年一直在盯着手上的葡萄酒。
“是啊。”司昊进很自然地回答她,即使这只是个谎言。关于韶年年的专访我们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要忙的。
“我可以去吗?”韶年年欣喜地丢下手上最爱的葡萄酒,“你不是说关于我的吗?或许我能提上什么建议?”
我惊讶得把双眼瞪得大大的——不能被她拆穿我们!“应该……”我发话了,绝对不要她跟着来,“大部分都已经弄好了,只是在细节上稍稍改动。”
“那不错呀,细节上就更好了,我想我的建议不会影响到大局的。”看来她是死命要跟着去。不,应该是死命要粘着司昊进。
为什么她要这样缠着欧美男?难道她真的看上爱尔兰男孩?!可他们的年龄差距也至少五年了,欧美男都能当小白脸儿了。
“我也去好吗?”李纱嚼着鹅肝,有些口齿不清,“我想看看天恩工作的地方。”
“凑啥热闹?”看来是阻止不了,我和司昊进不禁对望了一下,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回死定了?
韶年年会有什么反应?会发疯吗?会打人吗——会扯着我的头发吗?祈祷她千万不要把香口糖粘在我的头发上。
司昊进的手机响了,这似乎是沉默之中的哀吼:“行,行。就在身旁呢,好……”
挂了电话之后,司昊进神情严肃地朝我说:“尚子凌要我们立刻回报社,这次的……咳咳,可能有进展。”
“什么有进展?”我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要跳开?
韶年年也好奇地看着他,他却把韶年年视若透明:“总之回报社再说,听老板的口吻似乎有什么糟糕的事情。”
结果,我和欧美男扔下了韶年年和李纱,不管她们的脸已经拉得有多长,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可是欧美男竟在这么紧急的时刻拉着我去坐公交车。
公车里摇摇晃晃的,司机今天似乎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开车总是很急促,快速地开着车子然后又狠狠地刹车,我都差点要从车尾扑到车头了。只是现在有些想作呕的感觉。
“你不是开车来的吗?”我忍不住问他。
“那是韶年年的车。”他面不改色,似乎连猪肝色也不会变,但我的脸已经成了那种恶心的颜色了。
“那坐计程车不就得了吗?不是很紧急吗?”我忍住作呕的冲动,抚平了一下起伏不停的胸口。
“但我不喜欢坐计程车,坐公车也很方便。”
“十几块钱也无所谓吧,总比在这里晃要强!”我就不信公车会比的士方便!下了公车我们还要走好一段路呢!
“谁说无所谓?”谁知,他竟然甩了这么一句话。
“难道有所谓?”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出不起吗?”
“我穷行不行?”他瞪了我一眼,转眼间就到站了,他率先下了车,也不回头看看我跟上了没有。
他还好意思瞪我?是谁,为了他穷才要被公车晃得要作呕的?Of course me!他应该感谢我陪伴他,感谢我没嫌弃他!真的是一个斯文败类,看不出他竟然是个穷家伙。
不行了,胃部一阵接一阵的翻腾,胸口闷得厉害,喉咙也似乎有什么卡着吐不出来,很难受。“喂,你别走那么快啊!”我已经使劲地喊了,可是声音却很微弱。
“你怎么样啊——”他懒懒地问我,似乎我就是个累赘。是谁,把我连累成这样的?是他!以后姓司的我也跟他拼了!
“我——”刚说出一个字,却突然忍不住吐了出来,胃部不停地抽搐,完全脱离我的控制了。我也来不及看他的表情和反应,只是怎么舒服怎么站着,等停了下来的时候,我难受地原地蹲了下来:“帮我从手提包里拿张纸巾出来。”
我一直低着头盯着他的那双黑色开口笑的CONVERSE布鞋,可他一直都没有动,“快啊!”我催促他,同时抬起头看他——原本干净清爽的浅蓝色衬衫被我吐得面目全非,还有那条牛仔裤……我都不敢看下去了。这回司昊进的脸终于都变成猪肝色了。
“还不快走,我都快要吐了!”司昊进的样子憋得难受,似乎他的胃也在翻滚得厉害。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那窘迫的样子,我感觉好多了。我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搀扶他,谁知被他恼怒地甩开了:“别碰我!真想一个手指头掐死你!”
头一次看见他的样子这么凶悍。这让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可转念一想,我怕他什么?我跟他一样都是新人,只不过我是刚出来实习,而他是刚刚大学毕业出来工作而已——况且想当天,他被我妈妈训斥的时候,我还在旁边帮腔呢,还为他说好话呢,他这样子对待我简直就不应该!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司昊进大步大步地往前走,恨不得三两步就能到达报社。我在后面紧跟着他,害怕随时他要回过头大骂我一顿。一回到报社,就有人跑来对我说尚子凌在找我,可当我回头看的时候司昊进已经不知去哪儿了。
他应该去问人借衣服穿了吧。想着,我放心地走去尚子凌的办公室里,把修改过的专访稿件放到他的办公桌上,可尚子凌却不见人影。
“你怎么进来了?”司昊进站在门口,依旧厌恶地看着我。
“我……只是把稿件拿过来——你看见尚子凌了吗?”对着他,我瞬间显得很渺小,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气跟他说话,明明咱们俩还是平起平坐的嘛。
“没有,我也在找他。”说着,他坐到椅子上,翻阅着我刚拿来的那份稿件。我悄悄地看了看他的衬衫,湿湿的一大块,但比刚才干净得多。
他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要去找尚子凌才行。“喂,”他叫住了我,“出去的时候帮我问JOY拿件替换的T恤来。”
我点点头,总感到JOY就像个保姆,有什么事情都能帮得上忙。都是些琐碎的事情。可她是个时尚版的编辑,怎么来新闻报道这里当保姆了?
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外面的记者在不停地接电话和打电话,忙碌得就像这里就是热线咨询处。难道他们个个都在偷懒?可怜我还在忙碌着公事呢。
我又问了上次的那个女记者,她对我说:“我刚刚看见JOY走到后楼梯那里。”
无缘无故走去后楼梯那里?那个女记者的脸色不怎么对劲。我又问了下尚子凌去了哪里,她就一脸的茫然。算了,尚子凌那种效率高速度快的人别人怎会注意到他。我推开后楼梯的门,看见窗口的阳光照射在雪白的墙壁上,我抬头看了一下楼上,又看了一下楼下,怎么看也不觉得会有人走进这里吧?是不是女记者在耍我啊?
“我不会留下!”突然一声尖叫吓着了我,貌似是楼下传出来的。
“你就不能为我留下?”另一个声音传出来了,很像是尚子凌的声音。可是尚子凌会说这些委屈自尊的话吗?我悄悄地走下楼梯去张望了一下,在他们都不发现的角落里我窥见JOY正双手环胸地站在尚子凌面前,一副坚决的模样,而尚子凌却背着我,我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一定是一脸很受伤的表情。
“我是不会放弃我的梦想的。”JOY的口吻软了下来,似乎对于尚子凌的恳求有些意外。
“你在这里干什么?”司昊进忽然出现在我身后,我被他惊吓得心脏不停地狂跳着。看见我鬼鬼祟祟的样子,司昊进也张望了一下,似乎看见了JOY和尚子凌,他的脸全黑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小声地问他。
他推着我上楼:“你先回去,快走。”
“我……”我看了看JOY和尚子凌还在争论,而司昊进这个火药似乎随时都会爆发,我咽下了后面的话,赶紧走回去尚子凌的办公室里,乖乖地等着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