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佛祖开口:“我以为你是爱他的,却不晓得,你终究做了一件对他最狠心的事。”
胥羽轻轻开口:“不是这样的。佛祖,你可知,我曾恨了他三生三世?我原以为他从未爱过我,一直都在赌…可是我却从未知晓,不管是天上人间,亦或是九幽黄泉,自始至终,我都是被护的那个。那年彼岸花开,我赌气说,我永生永世都不会想再见到他。”
胥羽的眼睛有些湿润。
第一世,冉渊是佛祖最具佛根的弟子,淡漠无情。而他,明明具有一身仙骨,却偏偏多了颗杀心。冉渊普度众生,而他却六亲不认。两个人立场不同,身份不同,可他却偏偏对那个孤傲淡漠到极致的人上了心。他学着控制自己的杀心,控制自己的的脾气。可是不管他怎么做,冉渊从来都没有笑过。不,他笑过一次,是那世冉渊亲手杀了他的时候。他原本是恨他的无情,他想找他问个明白。
所以第二世,冉渊是邻国亡国的皇子,背受国恨家仇,而他,是意气风发的小王爷。他亲手坑杀了皇室,却独独放冉渊离开。他也要他尝尽万千痛苦,要他一样不落的
还回来。可是在他见到冉渊鲜血淋漓的模样,却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匆匆追了上去。在那片曾经交谈基欢的竹林里,为了冉渊复仇,他终究又是上了战场,但是却没能再回来。那世他被冉渊一箭穿心,却终究不怪他。
第三世,冉渊是魔界帝君,生杀予夺。而他,是独受冉渊宠爱的弟弟。那一世他是幸福的吧,冉渊对他很好
很好,什么东西都给他,权力、地位…数不胜数。可是冉渊却又亲手把他觉送进九幽黄泉之地。他哭,他闹,却无济于事。所以他在临死前,第一次随自己的意愿赌气。
他说,他永生永世也不想再看见他。
可是在他明白一切后,却是追悔莫及。
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冉渊杀他时那苦涩的笑容。
他是天生杀心,却有一身仙骨,而他冉渊,一身佛骨,却多了个杀心。两颗杀星注定不能共存,这是上天规定的。杀心,向来只能存一。
若是冉渊不杀了他,他会沦落到什么地步?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冉渊为他承受了他所有该承受的惩罚。所以他杀心已渡,没有满身鲜血;而那个淡漠温润的傻子,替他杀了人,渡了劫,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
那傻子啊,有一身佛骨,杀心禁锢,可是为了他,却赔上这一身佛骨。
一世的错位,便是生生世世的错位。
第一世,那傻子为一个笨蛋毁了佛骨。
第二世,那傻子为一个笨蛋弃了国家。
第三世,那傻子为了一个笨蛋渡了天劫。
他完好无损,但那人却差点魂飞魄散。
胥羽回过神来,展颜一笑,那笑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单纯,他轻轻开口:“所以我愿用一切,换他重活一世,使他一世安好。”
冉渊心如刀绞。
他跪向佛祖,不住的扣头:“弟子不要这一切,弟子只求他好好活着。”
佛祖缓缓摇头:“冉渊,你可知他为你做了什么?你想换他永生安稳,可他甘愿换你一世无情。”
佛祖凝视着他:“我原以为他是你这一生的劫,却不知道,其实你才是他一生的劫难。痴儿,你红尘以被他断,前尘已被他了,回去吧。”
冉渊深深睡去。当他再次醒来时,又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求无欲的冉渊上神,可冉渊终究觉得少了点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冉渊上神的府邸出了青竹,便只剩一件又一件的红衣,还有一株有一株无法成活的曼珠沙华。
可是那曼珠沙华,冉渊依旧执拗的一遍遍的种着。
忽然有一天,他恍惚听见,一个含笑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梦里,那是一个红衣少年郎。冉渊忽然落了泪。
火红火红的曼珠沙华在院子里开了,悲凉且绝望。
花开不见叶,叶在不开花。叶与花,生生世世都不能相见。
他的心如万蚁噬心一般痛。冉渊想起了他所遗忘的那个名字,那年,映着血红色的彼岸花,他疯了一般屠了整个天界。
既然这六界容不得一个胥羽,那他便毁了这六界,用六界给他的胥羽陪葬。
在他魂飞魄散之际,他依稀看到了一个张扬肆意的红衣少年郎,扬着一抹邪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