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四百多公里外的城市,繁华但却陌生,好奇的同时却又伤心。
至于为什么来到这座城市,是因为阿爸结婚了,我有了继母。十分突然,当时我和阿姐不知情,阿奶是知情的,但是阿奶是坚决反对的,阿奶认为继母会对我和阿姐不好。耐不住阿爸的性子,最终,阿奶妥了协。
阿爸借了他单位的货车,把阿奶、阿姐和我接到了继母的家。继母的家是在都市的郊区,一个河堤边的小村子,村上没有多少青壮年,多是看家的老人。
那天,我见到了继母,个子和阿爸差不多,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长得倒是耐看。继母有一对儿女,比我和阿姐大得多。大的女儿,在初中就辍学出来工作了,已经在外打拼了好几年,很少回来。小的儿子则是刚升到高中,寄宿在学校,不像我才读五年级。不过,那天去的时候没看到他们真人,只是在内屋看到他们全家福的时候问道的,令人感到的痛心、悲哀的是,全家福上没有我们。
把我们安顿好后,阿爸和继母就走了,回了市里。他们在那租了一套房,方便工作用的。家里就留给阿奶、阿姐和我住。还是和在家乡一样,阿奶带着我们生活。不一样的是,换了个陌生的环境,换了一群陌生的邻居。读书的地方也比原来远了许多,每天需要骑车上学。如果遇到下雨天,那就糟糕透了。因为,那会的路还是泥巴路,一到下雨天就泥泞不堪,自行车完全没法骑,只能脚上套着塑料袋走到学校去。
呆了几天后,渐渐跟周边的邻居熟络起来,有邻居开玩笑的对我说:“你阿姨坏的很呢,在村子里是出名的,小气又苛刻。”我只能笑而不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阿姐不是她亲生的,继母对待她的孩子和对待我们有很大的待遇差别。虽然,她自己对外说待我们比亲生的还要好,但是明眼人还是能看的清楚明白的。
我知阿姐待继母一点也不友善,我想一是因为阿姐不喜与继母这样的人说话、生活,二是因为继母有时会说阿妈的坏话,三是阿姐最烦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不喜被人管控,再加上阿爸要求我们喊继母“妈妈”,使得阿姐看继母一点都不顺眼。巧了的是,继母待阿姐也是凶凶的,经常在阿爸面前打小报告,我就听到过好多次,只是我不说而已。
我常常地把继母和阿妈比较,比较的结果又常常使自己伤心。我那时是个自卑感极强的人,有一个后妈对于我来说像是一种耻辱,羞于对别人提及。所以,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我从来不会麻烦他们,我通常是喊阿奶去,有时老师问起来,我都是以“他们没空,在外地工作赶不回来”的理由打发老师。
我一直在想,阿爸当时想要重组家庭的时候,为啥不问问我和阿姐的感受。后来,我渐渐的长大,发现大人往往会陶醉在重组家庭的新生活中,从而忽视孩子面对重组家庭的事实、陌生地方或是陌生人的不安、痛楚。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在这个家像是一位客人,神似、形似,而他们不是。遇到继母与阿姐争吵时,我会躲得远远的,从不出现。遇到继母与阿奶争吵时,我也会躲得远远的,从不出现。就这样,将自己压制在狭窄的缝隙里,悄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