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后山的鸢尾花开的很好,便踏着晨露去摘取,布置在王妃屋内,醒来看见心情些许会愉悦些。”
“这不,王妃刚好便醒来了。”
长平伸出手,苏先生会意,上前把花递给她。
花瓣是白色的,花蕊是淡黄色的,这样的颜色搭配,真是养眼,看着身心愉悦。
花瓣还带着小露珠,晶莹剔透,在阳光下发着亮晶晶的白光。
簌簌上前,手中拿着红色的斗篷给她披上,瞬间暖意融融。
长平把鸢尾花给她,让她好生养在屋内。
长平浅浅的打了个哈欠。
“王妃身体还很虚弱,应该多休息。”
长平眨了眨眼,还很迷糊。
“今日天气好,我想多待会。”
苏先生嘴角上扬,连带着眼角都是暖意。
“那我便在这儿陪您。”
长平坐在秋千上,靠着,眼皮轻盖,不一会儿呼吸平稳,该是做了好梦,嘴咂吧了一下。
皇后娘娘准备了歌舞宴,皇亲国戚以及重臣的女眷都受邀参加。
长平本想借着身体不适推脱掉,可皇后派了马车来淮南王府外接应,便硬着头皮不得不去。
在皇宫大门外,马车太多,又要例行检查,堵住了。
簌簌掀开帘子往外瞧,不禁感慨。
“皇后娘娘还真是大张旗鼓,邀请了这么多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夫人。”
絮娘打了下她的手背。
“不合规矩,赶紧把帘子放下。”
“哦”簌簌嘟嘴,乖乖的坐好。
长平对外面的事情不感兴趣,专注的玩着前几日苏先生给她的孔明锁,告诉她如果解出来了,便给她买外面的酥饼回来。
听他说外面卖的酥饼和皇宫以及王府里面的酥饼都不一样,她倒想尝尝,一个酥饼而已,怎么就不一样了。
马车动了起来,走了不一会儿又停了下来。
“你要本小姐说几遍?凤谕丢了!”
“上头有令,没有令牌及谕纸,不得入宫。”
“我是丞相府的嫡大小姐,要是耽误了皇后娘娘的宴会,你几个脑袋可担的?”
士兵不语,站的笔直。
那女子气的胸口此起彼伏。
“我是丞相千金,这张脸你总得认识吧?若是破坏了我的好事,有你好果子吃。”说完就往里面冲,却被两个士兵架着扔了出来。
“擅闯皇宫,死罪。”
那女子由一群丫鬟和嬷嬷搀扶着,依旧不依不饶。
长平没有见过如此性情的女子,更没有见过敢在皇宫如此放肆的人。她从小便知道,在皇宫要谨言慎行,有时候就一句话便会掉脑袋。
絮娘见这事可能会僵持很久,便吩咐车夫直接上前。
士兵见长平的马车过来,连忙退到两边,行礼。
马车正欲进宫门,却被刚刚打闹的女子拦住。
“凭什么她不检查凤谕便能进去?”
絮娘一听,眉头紧蹙,边说边掀开帘子。
“哪儿来的没见识的东西,居然敢拦皇后娘娘的车撵,里面坐的人可是淮南王妃。”
周围的人一听,便窸窸窣窣起来。
那女子一听,有些猥缩,知道里面坐的人自己惹不起,咽了口口水,退到一旁。
絮娘见她识趣,这才把帘子放下,吩咐继续走。
林思苒嘟着嘴,眼瞧着面前的马车大摇大摆的进去。心里愤恨不平。
“等一下。”
里面轻盈的声音传出来,马车闻声停下。
长平撩开小窗口的帘子,她今天一身青色衣衫,和那些大红大紫的打扮形成鲜明的对比,平日里喜欢白色素净,又怕冲撞了宴会,便挑了这么一件衬的皮肤水嫩的青色衣裙。
“我认的这位小姐,确实是丞相府的千金,让她随我进去吧,若出什么事我担着。”
士兵一听,立马放行,他们自然认得这位蛮横的大小姐,只是她没有凤谕,要是贸然放进去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掉脑袋都就是他们,既然淮南王妃作保,便立即放了。
宴会热闹不已,长平挑了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坐下,才听得旁边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说,今晚虽是歌舞宴会,实则是皇后娘娘为太子殿下挑选太子妃。
“怪不得刚刚丞相千金撒泼也要进来,原来是为了这个。”簌簌小声说,却被絮娘敲了一记脑袋,疼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长平瞧着桌子上的食物,挑了个酥饼轻咬一口,甜味适中,千层皮很酥,带着芝麻的清香。
都说皇宫的美食是天底下最好的,这酥饼真的很好吃,那外面的酥饼究竟是怎样的人间美味?
那边宣布晚宴开始,各个千金借此表演才艺,赢的皇后欢心。
“淮南王妃呢?”主位上的皇后突然喊道,吓得长平差点噎住,连忙放下手中的糕点,絮娘用手帕帮她擦干净嘴角的残渣,然后端端正正的走出去。
皇后看见她,笑的很温婉,冲她招手。
“后宫也就只有太后娘娘和本宫主持事物了,除此之外,就你阶品最高,今晚就你和本宫一起来评选最佳的才艺。”
话刚落,太监便抬来了椅子放在皇后身旁。
“是。”长平无奈,偷懒是不行的了。
第一位,是尚品侍郎的千金,淡黄色的衣裙,小巧可人,写的一手好字,人虽小,可下笔的力度不输男人,笔画铿锵有力,见字不见的人话,还真不会想到是一位娇小女子写的。
“字写的是不错,可是太娇小了。”皇后侧身与她交谈。
长平点头。
“娘娘说的是。”
第二位,是一位将军之女,竟能耍大刀。各个太监护在皇后跟前,生怕她误伤了娘娘。
长平正看的得劲,皇后却叫停了,说一个女子,应能琴棋书画,怎能跟男子一样耍枪弄武。
长平悄悄咪咪的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表演
……
刚开始还有兴趣,可后面便有重复,表演的人太多,时间一长,悄悄咪咪的打起了瞌睡来。
显然皇后娘娘也有些厌倦,低声问贴身宫女,后面还有多少人。
“最后一位,丞相嫡女林思苒。”
听到这儿,长平眼睛一亮,打起精神,终于最后一位了。
林思苒可是个美人,身材高挑,脸蛋精致,一身粉色衣裙可人又娇妩。
她一脸自信,下巴轻抬,对着皇后福身行礼。
她居然会古筝,而且弹的极好。
长平看见皇后脸上欣喜的表情,显然是喜欢她的。
一曲毕。
皇后扭头说:“这丞相之女甚是不错。”
长平点头附和。
皇后对她招手,林思苒受宠若惊,提起裙摆喜滋滋的上前。
“真是一个标志的美人,要说起来,本宫父家可与丞相家沾有亲带有故呢,你应该唤本宫为姑姑。”
林思苒一听,心里忍不住激动,出门前父亲可没告诉她居然跟皇后娘娘是亲戚。
“是,姑姑。”甜甜的叫了声。
皇后摸着她细腻白皙的手,眉开眼笑。
“皇上,太子殿下驾到!”
长平本以为马上就能结束回家了,通报的一喊,迷茫的被絮娘和簌簌架起来,跟着皇后起身迎接。
皇上虽与淮南王是同辈,可年纪却相差甚远,楚少痕是先皇老来得子的最后一个儿子。
楚君煜跟在皇上身后,从进门开始,目光就一直停留长平身上。
“皇上怎么这时过来?”
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皇后娘娘挽着他,一同在主位落坐。
“朕想来看看你这宴会怎么样了。”
“自然是极好的。臣妾与淮南王妃一同评选了一位魁首,是吧长平?”
长平心里一颤,微微欠身。
“回皇上话,是的。”
皇上目光看过去,长平紧张的捏着衣角,掌心冒汗。
虽从小在宫中长大,但很少见这位皇帝陛下,瞧着他,会忍不住害怕。
倒是先帝陛下见的很多,在长平三岁时,同与父亲入宫,那时先帝陛下抱着她,直夸水灵,长平还曾大胆的摸过他的胡子,记得硬的扎手。
那时长平还记得,每次见到先帝陛下,楚少痕总是跟在先帝身边,那时候的他,暖洋洋的,并不像现在这般冷漠。
好像,是因为他的母妃去世吧?
皇上收回目光,瞧上一旁的林思苒。
“你就是丞相的千金?”
林思苒一听,欢喜的站出来。
“是的,臣女林思苒拜见皇帝陛下。”
“起身吧。”皇上很满意。
“你可愿意嫁给朕的儿子楚君煜?”
林思苒一听,心里自然欢喜。
“臣女……”
“父皇,不可!”楚君煜回过神,连忙站出来。
皇上脸色沉下来。皇后娘娘叹了口气。
“为何?”
楚君煜跪下,说:“儿臣刚入主东宫,根基不稳,未曾想过儿女情长。”
“正是因为你入主东宫,才更应该要一位妻子为你打理后宫之事。”
“母后,儿臣我……”
“住嘴!”皇上起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思苒愿嫁你,朕便赐了这婚。”
楚君煜一听,连忙看向跪在一旁的林思苒,眉头紧锁的看着她。
林思苒身子忍不住的发抖,她知道太子殿下不愿意娶自己,可是她喜欢他,见上第一眼就喜欢了。
哪怕就是曾经在宫中远远的瞧了一眼就喜欢了。
那时候他与长平公主走的近,是人们口中的金童玉女,没人知道她当时心里有多嫉妒,嫉妒那长平不过得一封号,有名无实,凭什么得到太子的喜爱。
现在,长平公主已经嫁给了淮南王,他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那娶谁不是娶?日久生情,只要成亲了,自己对他好,他就一定会喜欢自己的。
林思苒不敢看他,点了点头。
“极好,极好!”
皇上龙颜大悦。
“朕这就下旨,寻一良辰吉日完婚。”
楚君煜拳头紧攥,回过头。发现长平已经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人群,怕是现在已经快到了宫门。
“公主莫要伤心,殿下他……”簌簌忍不住的说。
长平飞快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为何要伤心?太子哥哥寻得良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为何公主走的如此快?”
长平一听,抬手敲了下她的脑袋。
“我自然明白太子哥哥喜欢我,我要是留在那儿,他心里便会放不下,那这赐婚,他怕是会拒绝,要是惹怒的皇上,吃苦受罪的还是他。”
絮娘很欣慰,总算公主是聪明长大了一些。
簌簌年级小,似懂非懂。
“那公主可喜欢过太子殿下?”
絮娘赶紧捂住她嘴巴。
“你这丫头,嘴巴怎么不把门?”
四下并没有人,只有前面停着的自家马车。
长平抿了抿樱桃小嘴。
“现在我并没有想过这个,既然嫁过了淮南王,自然就要安守本分。”
前面的马动了一下,帘子从里面被掀开。
逆着月光,探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来。
“若还不上来,便走着回去。”
声音低沉有磁性。
长平不由地一颤,不明白楚少痕为什么会在马车上,絮娘和簌簌也没想到,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回想了刚刚确实没有讲什么错话,这才鼓起勇气上了马车。
楚少痕身上穿的还是朝服,看来是早上入宫到现在还没有回府,闭目养神的靠着,长平上来也没有睁开眼睛。
局促不安的坐着,细指搅在一起,时不时偷偷的打量他。
气氛诡异的安静,坐在外面的絮娘和簌簌也没有说话,只有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似乎察觉到了目光,面前的男人眼睛忽的睁开。
长平吓了一跳,咽了口口水,掀开帘子瞧着外面,天色很晚了,街道上只有极少的人。
楚少痕看起来很疲惫,眼皮耷拉着,薄唇微抿。
“过来,替本王按摩。”楚少痕仰着头,眼睛重新闭上。
长平瞳孔微微放大,确定了再确定他刚刚说了这句话,才将身子慢慢移过去,双手抬起,指尖轻颤。
少女并没有做过这种事,力道不够大,软软的指腹打圈的按着太阳穴的地方。
手上清香的味道飘入鼻尖,甚是好闻。
楚少痕呼吸平稳,靠的太近,长平身体紧绷,大气都不敢喘。
“喵!”
不知从哪儿蹿出一只夜猫,马车猛的停了下来。
长平重心不稳,往前摔去,薄唇略过楚少痕的脸颊,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才稳住。
楚少痕伸手扶住她的腰身。
男人大掌的温度透过衣服,灼伤她的肌肤。
长平猛的抬头,漆黑的眸子湿漉漉的看着他。
“公主,您没事吧?”簌簌着急掀开帘子,看见这一幕,双手捂眼的退了出去。
长平双颊绯红,连忙坐正。
轻咬着下嘴唇,不敢看面前的男人,害羞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楚少痕眉毛上扬,竟然觉得她的小表情挺讨人喜的。
今夜的丞相府并不太平。
里面茶杯家具摔了一地,大小姐,下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丞相夫人拿着手帕捂脸哭。
还从未见过丞相爷子发如此大的火。
林思苒双肩抖动的抽泣,但小脸上扬,依旧一脸不服。
“当着那么多人面,你就上鸭子赶架啊?那太子殿下不愿意娶你啊,你是把爹爹的脸给丢尽了。”丞相爷穿着家居服,气的胡须的颤抖。
“你一个姑娘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擅自答应这门亲事,你不怕遭人笑话啊?”
林思苒咬着下嘴唇,狠狠地擦掉脸上的眼泪说:“反正我现在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谁敢笑话我?”
丞相老爷子林宏硕恨不得拿起手中的拐杖打下去,奈何这是自己疼了十九年的女儿,捧手心里长大的,怎么舍得?
“你很自豪啊?”
“你爹爹我在朝廷上一直站中立,不倒向太子,也不偏袒淮南王,你这是逼着我们丞相府与太子为伍啊?”
林思苒听到这儿更加不服气,直接站起来与父亲顶撞。
“与太子为伍怎么了?殿下文武双全,又是我们顺虞国的太子,自然而然就是将来的天子,他淮南王拿什么跟他争?爹爹你是在怕什么?”
林宏硕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林思苒一个闺中女子自然不懂得如今朝廷上的利害关系,更不知道在王权更换时的腥风血雨。
“你给我滚去跪祠堂好好反省!”
“去就去,反正我非太子殿下不嫁!”林思苒说完,扭头跨出大厅,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老爷,消消气,注意身体。”丞相夫人上前扶住他坐下。
“都是你惯的好女儿。”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润润嗓子。
丞相夫人在他旁边坐下劝道:“我们丞相府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倒不如依了苒儿。”
林宏硕叹了口气,年纪大了,本不想折腾,便想着辅佐完这代帝王后便告老还乡,带着妻儿老小过上寻常人的生活。
看来,这浑水还是得搅上一搅了。
楚君煜脸色阴沉的回到东宫,手中利剑出鞘,耍出一套漂亮的剑法,身形如影,快剑似疾。
“啊!”
一身怒吼,使出浑身的劲,将一旁的假山一劈为二。双眼猩红,风起,吹起鬓角的发丝以及衣角。
“谁?”
猛的回头,将利剑架在来者的脖子上,速度快的惊人,让人猝不及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