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净化寺，夜。
染尘听了柳如烟的经历，沉默了一会儿，“你说本来倒下的人，却又坐了起来，抓住你，对你说了话？”
“是的，他说，水晶湖。”柳如烟接续起自己的记忆。
“你随我来。”染尘话音未落已经出了大殿，柳如烟紧随其后。
“刚才告诉你的事情，并非个案，净化寺追踪这一献祭的案子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是，直到今天，我才把这些细节联系起来，可以肯定，这些献祭行为，是同一个组织所为。”
“你是说，还有其他的献祭？”
“遍布全国各地，而且，仅以净化寺的情报资源，我敢肯定，这还不是全部的案件。”染尘在黑夜中穿过净化寺的各种建筑，“这个组织没有名字，或者，我还不知道名字，但是，他们是一个新兴的教派，他们崛起迅速，行动隐秘，手法残忍，虽然，不知道他们的教义，但是，按照这样的行为方式，他们在急功近利，就好像，他们在赶着完成这项任务似的。”染尘一边走，脑子在不停地飞转，“如果没有你，我们的调查如同大海捞针，现在，我们至少有了进一步的线索。”
“水晶湖吗？”
“至少我们有了一个方向。”
染尘和柳如烟来到了净化寺的藏经阁。
染尘推门而进，柳如烟紧随其后。
“多闻！多闻！”染尘叫着后辈的名字。
一会儿，一名年轻僧人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看见染尘到来，有些意外：“染尘师叔，深夜造访，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这个叫多闻的僧人面带微笑，看起来不慌不忙的样子，“这位施主是？”多闻对染尘带来的客人有些好奇。
“这位是柳施主。”染尘简单介绍了一下。
“柳……柳如烟吗？”多闻突然来了兴趣，他走近柳如烟，仔细端详着柳如烟的脸庞，“久仰大名！这可不是客套，我对施主有着极大的兴趣……”多闻伸出手正准备触摸柳如烟，被染尘及时制止了。
“多闻，我们需要查一个地方，水晶湖。”
多闻很不情愿地收回注意力，“水晶湖……”多闻思索了一下，“有趣，请跟我来。”多闻带着两人在一排排的书架间穿梭，多闻边走边说，“水晶湖的传说非常有趣，通过水晶湖的例子，可以观察‘传说’是怎么演变的。”多闻走到一排书架前，上下寻找着，“人们知道水晶湖，大多是关于前朝宝藏的传说，夏侯将军的部队在水晶湖埋藏了大批财宝，为日后复国积聚力量。”多闻的目光在某个位置上停住，“在这儿！”多闻从书架上抽出一摞卷宗，掸掸上面的灰尘，“这个传说首次出现，是在三十年前，当然，像这种事情，没人能够说出准确的时间，以及由谁的口说出。”
“真的有宝藏吗？”柳如烟问。
“哈……”多闻笑了一声，“我们需要理解传说的意义，而不是它的内容。”多闻将卷宗递给染尘，“有趣的是，在这个传说出现之前，大约六七十年前，在水晶湖还有另一个传说。”
“另一个？”染尘抬了一下眉毛。
“在水晶湖附近，流传着一种地方崇拜，像这种地方的原始宗教并不罕见，即使今天也还有类似的教派。”
“这个教派有名字吗？”
多闻摇摇头，“记录里只提及了这个教派的崇拜的对象。”
“圣水娘娘？”染尘看着卷宗里的一幅画，上面画着一个盛装的女人。他把画递给柳如烟。“关于这个崇拜圣水娘娘的教团，还有其他的记录吗？”
“没有了，那个教派在之后也销声匿迹，圣水娘娘的传说，后来被前朝宝藏的传说覆盖，再无人谈起了。”多闻看着很是惋惜的样子，“染尘师叔怎么对水晶湖感兴趣了？”
“看起来不只有你对传说有兴趣。”染尘收起卷宗，“我需要借用这些资料。”
“请。”多闻看起来很高兴自己的工作得到了重视。
柳如烟正要和染尘一起离开，多闻急忙追了上去，他走在柳如烟的身边，小声、迅速、诚恳地说着：“柳施主方便的时候，可以让我为您做一个专访吗？我也在记录施主的故事，这可比水晶湖之类的有趣，我虽然有一些素材，但是，更想听施主本人亲口说说那些故事。”
看着染尘已经跨出藏经阁，柳如烟站住脚步，问多闻：“你为什么对传说这么着迷？”
“每个传说都有自己的生命，甚至与传说的创造者无关。”多闻微笑着站在藏经阁的门口，“最后，剩下的只有传说。”目送两人离去。
黎明。
柳如烟和染尘站在净化寺的大门口。两人就要在此告别，按照他们连夜制订的计划，两人要分头行动。
“我能猜到你现在的想法。”染尘看了一眼柳如烟。
“我在这次的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我自己却不知道。“
“你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染尘半是认真地说。
“恐怕这封‘请帖’我没法回绝。”
两人迈开脚步，净化寺的晨钟在他们身后响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