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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感危机

奉虚殿的生活虽然单调却也不算枯燥,除了容锦几乎不踏足珑羡房门以外,其他琐事珑羡都能够逐渐适应。刚来那几日,由于心中还存在着强烈的不甘心和战斗的欲望,珑羡会每日早早起床,让小棠模仿着池晰平日的发饰与服装为她精心打扮,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要完美复刻,甚至嘴角微笑的幅度都要经过仔细考量,再迈着优雅的碎步端着糕点去南院找容锦,他起初见珑羡如此,虽脸上还会露出不自然的表情,皱着眉头问她怎么打扮成这样,话虽冰冷生硬,珑羡却还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眼神会不自觉的在自己身上停留。

心中窃喜,宛如战斗胜利一般激动,回到寝殿后,珑羡知道他不会再来,便换上了小棠给她裁的轻便常服,拆掉沉重的发簪,一头青丝自然披散在肩上,瘫倒在塌上夸张的翘着脚休息。有时闲来无事便拉着小棠在殿中摸索发髻的样式,或是在厨房捣腾新鲜的菜,小棠便成了珑羡厨艺生涯中最贴心的帮手与试毒者,每次看到她脸上痛苦到扭曲的表情,珑羡只能边心疼边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到了夜间,洗漱沐浴完毕,珑羡会披着月白色束腰丝衣坐在殿前的门槛上发呆。清风把她的长发微微吹起,与其说是乘凉,不如说还对这份若即若离的情感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盼。她会闭着眼向着月亮祈祷,月亮啊,你能照到我,也能照到西海去,如果我是注定有命无运也无妨,替我向父皇母后问好,也替我向池晰说声抱歉吧。小棠望着珑羡有些落寞的背影,虽然白天她尽可能的与她欢笑打闹来掩饰心中的失落,可以后的日子那样长,又那样孤寂,小棠心里已经暗自将容锦诅咒容锦千百遍,怎么公子就发现不了夫人的好呢!

叹了口气,小棠默默退下,珑羡还抱着双腿头靠着门感受风在她脸上的温和触感。回想起第一夜,小棠说容锦今日不在殿中,要她独自安寝,然后第二日,第三日皆是如此,直到珑羡鼓起勇气前往南院想问个明白:“还要故意将我冷落到几时?”他却只对我淡淡笑道:“我只是事务繁忙而已,何来故意冷落一说?难道夫人如此耐不住寂寞吗?”一时竟哑口无言,那日后,珑羡便赌气吩咐小棠将奉虚主殿有关容锦的东西全部扔出去,也再不对他说出有关搬回奉虚殿之类言语,独居偌大寝殿,珑羡和小棠二人也乐得自在。

月光把云层渲染成暖黄色,几点星子均匀的铺在柔光之上,居然出奇的平静。但究竟还是等不来,珑羡起身,抓起地上一颗尖锐的石子,狠狠的划向门框上,抚摸上去,那一条条粗糙的痕迹如此隐晦又惊心,从大婚以后,他不来,珑羡便在门框上划一条记号,积累到如今,数十条密密麻麻的痕迹,也在时刻提醒她我,你看看吧,他根本不爱你!

第二日,珑羡依旧收拾好心情,挂上她的标准微笑。深呼一口气,端起点心袅袅的扭到南院。容锦正在桌前研读一卷史册,见珑羡来,原本平静如水的双眸有短暂的惊喜,珑羡不动声色,心想不过是这身打扮的功劳,放下点心后,珑羡局促的站在他面前试图与他搭话。

他见珑羡还不离开,眼神瞟了瞟:“还有什么事吗?”,还有什么事呢,珑羡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事,也无话可说。愣了片刻后,只无奈摇摇头道“没事,我这就走。”

待她左脚踏出房门时,后面传出一句冷冷的话:“以后,不要再打扮成这样了,不适合。”

空气瞬间凝固,氛围安静的有些可怕,珑羡却再也迈不开步子,一瞬间,如同初见那日莽撞的丑相被揭露,但当年的羞愧与紧张仿佛已成往事,如今场景画面竟如此相似,这些日子的压抑与委屈全部爆发来,胸中涌动的居然是恨与愤怒,不再是悲伤,也不再愿意隐忍。

珑羡冷漠的回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一步步朝他走过去,容锦看似有些错愕,没想到她有如此强烈的反应,不觉有些心虚道:“我不是说不好看,只是不合适,你打扮起来是好看的,”

“因为我妹妹吧”

他应该是没想到珑羡会直接说出口,正想开口反驳,她大步走过去拿起方才给他送来的糕点,直直的往地上摔去,玉盘被摔的粉碎,盘中糕点零零碎碎的落在地板上,巨大的声响将容锦的思绪拉回,他脸色沉下来,暴怒的抓起珑羡的手腕道:“你疯了?”

珑羡尝试用力挣脱,却被他牢牢的禁锢,手腕被勒的生疼,珑羡憋着眼泪道:“确实,我疯了才会一厢情愿的爱你!你若不想娶我,你去向天帝请命啊,去求我父皇啊,何必这样捆绑着我闹得大家都不快活,你就是懦弱,天帝的话你就言听计从,背地里却连追求自己爱人的勇气都没有!”

珑羡几乎是吼着说完这些话,眼泪还很争气,没有像平时那样吧嗒吧嗒往下掉,只愤恨的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暗暗后悔,果然一见钟情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默默埋怨自己千百遍,为什么那日心血来潮要去给父皇做长寿面,若是没有遇见他,她如今一定还在西海龙宫做我的快乐公主,等待彼此真心相待的那个翩翩少年。

容锦见珑羡咬牙切齿,手中的力道渐渐弱了下来,仿佛被她的话语狠狠击中,他从未见过如此坚定的她,并不像是赌气,更像是心如死灰后试图同归于尽的反抗。仿佛是真的不爱了一样。他眼中却闪烁着我前所未见的迷茫与颓丧,却只是瞬间,低头自嘲一笑,瞬间恢复了平静。他伸出手抬起珑羡的下巴,仔仔细细端详她的脸:“你又懂什么。”

珑羡偏头躲过他的手,冷笑道:“我是什么都不懂,可我是你的夫人。”

空气再一次凝固了,他的手僵在半空,呼吸急促,珑羡不再想与他继续纠缠,只想赶快逃离这里。于是用尽浑身力气推开他,踏着玉盘和糕点的碎屑,头也不回的奔回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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