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本该淡忘的年岁又重新浮上眼前。
没想到,如今还能找到齐云弟子,在江湖上已经销声匿迹的两个门派,为何又被牵扯出来,勾起他们的伤心事。
原本站在善月后面的皎儿连忙道:“是,我父亲原先是齐云门派的菖蒲道长,我们也是在他的支持下去寻断剑山庄的。他为了我的病殚精竭虑,找到清平道长,拿到双生莲才能救活我的命,我和我师哥...”
云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琅一把拉了过去,打断她的话。
老祖公颤颤巍巍的走到云皎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齐云断剑,势不两立,你父亲居然舍下自己的身段,要你们去求清平道长,咳咳...真是不像话。”
云琅明白了,老祖公必然是知道从前那些恩怨是非,才会出言于此。以前的事情,太过于古老,云琅也只知道其中一些皮毛,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很想知道。
“老祖公,您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吗?”
善月此时突然跑过去,扑棱在老祖公怀里。朝着云琅他们道:“你们别问了,过去的事情老祖公都忘了。”
云琅见到着一幕,知道触及到了老祖公的伤心事,便不再多问。
于是,他将他知道的齐云门派隐居望山的事通通都告诉老祖公了,包括现在齐云门派的掌门,和族中弟子的故事。最后顺嘴提了门派抓捕魔王一事,具体的就没再往下说去。
老祖公听完,眼泪涟涟,说掌门做的好,离开的好,远离尘世的是非之地,这样他也就宽心了。
一番感叹之后,关于过去的故事,只字不提。
云琅叹了口气:“我们要走了,无论如何今日要越过安康岭,皎儿的病不能再继续等了。谢谢老祖公和大叔的收留款待,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领着皎儿和他们行了礼,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
此时老祖公凌厉的声音传过来,他们都纷纷回头望去。
只见老祖公怅然若失的望着他们的背影,终于还是不忍心,摇摇头道:“你们留下来吧。云皎的病,我来治。”
那老祖公,就是断剑山庄曾经的清平道长,程清。
程大叔是他的孙子,因为妻子被断剑山庄掌门逼死之后,再也受不了他们暴戾残忍的行为,一气之下永远离开了断剑山庄。还偷偷带走了山庄的镇宅之宝,双生莲。
“他们拿着宝物为非作歹,千年前不知受到何人挑拨,便与想来交好的齐云派彻底断绝关系,变成水火不相容的仇人,你可知他们迫害了多少齐云弟子?从襁褓之中的孩子,到白发苍苍的道长,他们甚至犯了杀生之忌,违背了忠义之道,将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密友残忍杀害!”
这样一个恶魔之地,如何能继续待下去。
珑羡和云琅,还有皎儿被请进屋内,围着一张圆形檀木桌,深情凝重的听着老祖公讲述那些故事。
老祖公从小生活在断剑山庄,从出生起,有关他的记忆都发生在断剑山庄里。
小时候他不知晓,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穿上了山庄的道服上街采买,一路上被村民指指点点,甚至在背地里说些污言秽语,他才明白,断剑山庄在百姓心目中,就和妖魔鬼怪无异,甚至还不如它们。
因为周围百里只有断剑山庄一个江湖门派,他们便有足够的理由去搜刮百姓。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饿着肚子刨土里的野菜,而山庄里却是金银珠宝堆满仓库,都被掌门进献给天族上仙将领,为了得到天帝的庇护。
后来他执意想走,可掌门死活不同意,甚至还绑走了他的妻子。
她原本是齐云门派的女弟子,因为忍受不了山庄日复一日的挑衅和残忍复仇行为,于是她暗中潜入断剑山庄,想找机会刺死掌门为门派报仇血恨,清平道长最终与她相爱了。
她当时身怀六甲,为我,她在冰冷阴暗的地下室中待了三天三夜,没吃没喝。
最后她胎气发动,胎儿早产了,孩子虽然抱住了,而她却没保住。
“清平道长....”,珑羡心被揪在一起,看到轻松讲述这些事的老祖公,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别叫我清平道长,世间并未海晏河清,我如何再做清平道长呢,还是叫我老祖公吧!”
他叹了口长长的气。
“我妻子死后,我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暗中计划好一切,为这世上所有遭受过断剑山庄迫害的人报仇。等我终于坐上清平道长之位,终于能够接近双生莲。”
断剑山庄之所以能够发迹,全靠这上古宝物双生莲。没有了它,凭借这样腐朽不堪掌门的统领,不出几日,那些虚幻繁荣的假象就会烟消云散。
“于是我偷走了双生莲,隐居于此,再没走出安康岭。甚至连从小培养我的师傅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当他听见这件事情时,心中该有多绝望和悲凉。”
老祖公的双眼湿润了。他都一把年纪,经历过多少揪心,难过,困苦的岁月,如今还能留下泪来,去回忆那些往事。
善月拿来帕子,贴心的将老祖公的眼泪擦干。
“我的儿子也走了,孙子也都有了孩子,小重孙善月长得很像她的老太。”,老祖公说到这里时,和程大叔交换了个眼神,竟笑的格外高兴。
珑羡也露出一个微笑:“老祖公,您做了正确的事情,天下百姓,都会尊敬爱戴您的。”
老祖公点点头笑道:“爱戴我或是怨恨我,都没关系,只要我做的事对得起我的良心。我对齐云门派一直有愧,这些年,我也让程知带着善月跑了许多趟,都找不到齐云门派的任何踪迹,还好你们来了。望山..望山。”老祖公摸着他长长的胡须:“如果我还走得动,一定要亲自去一趟。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到底有多美。”
窗外霎时寂静无声,却有沉闷的摩擦簌簌声,风声也在耳边响起,吹得窗户嘎吱响。
珑羡打开窗户来一看,居然是下雪了。
这是珑羡第一次见到雪。它们纷纷扰扰的在空中打转,最后无声的落在地上,白茫茫一片,眼前的纯洁自然闯入珑羡的眼底,心也如大雪般纯粹了。
身上的衣服单薄了些,站在风口上专心看雪的珑羡打了个寒颤,被云琅看在眼中,他便麻烦程大叔让善月拿出两天稍厚的冬装来给珑羡和云皎穿上。
善月的衣服有些紧了,却包裹着她的身体更加热乎,脖子上一圈洁白的绒毛扎的脸痒痒,珑羡觉得有种长胖了的错觉。
珑羡听说,过两日就是人间的除夕,是凡人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个节日,象征着阖家团圆,幸福美满。想到等皎儿的病治好以后,老祖公要留他们一起过个除夕,以前只有他们祖孙三人,寂寞的很,现在也可以好好热闹一次了。
云琅也期待的很,见一旁穿的鼓鼓囔囔的珑羡脸上期待的神情,心口一暖,自己也跟着期待起来。人间的春节,是不是就是家的味道。
锦盒中的双生莲暗沉沉的,老祖公说,当初为了怕它持续释放能量引起断剑山庄掌门的注意,老祖公便提前封印了它,还需要一天的时间重新激活它的灵力。
珑羡说是否需要她的帮忙,她懂法术,可以加快双生莲激活的时间。
老祖公摇摇头,这些事情,还是要自己静下心来做比较好,便打发珑羡与善月一同去置办年货了。把自己锁在房中沉心修炼。
程大叔将年货早早的就准备好了,从山上砍来的新柴将整个屋子烤的暖轰轰的,云皎和善月坐在火炉前,比对着剪纸花样剪窗花,时不时的凑着耳朵说起悄悄话,再捂起嘴巴大笑起来,云琅抱着手欣慰的看着她。终于是要结束了。
眼神不自觉的往窗外瞟去,珑羡在房中左转转右转转,将饭菜切好备好之后,便跑到院子里玩雪去了。
她将善月的棉披肩往后一甩,身上掉落的雪花便纷纷从衣服上落下。冰冰凉凉的,怎么还会这么滑呢?珑羡小心翼翼的伸出脚,用脚尖在地上蹭蹭,觉得没想象中那么滑了,便大胆了伸出整个脚掌,推动着自己的身子往前滑。
哧溜一下,珑羡便一屁股摔到地上。疼道是不疼,善月的袍子格外厚实,垫住了屁股免受皮肉之苦,好丢脸呀!珑羡脸上燥热,赶快起身左右看看有没有人。
就看见云琅打着伞捂着肚子站在台阶上笑个不停。
珑羡赶紧拍拍屁股上的雪,怒道:“喂,有那么好笑吗!”
云琅打着伞从台阶那边一路滑过来,格外的顺畅与帅气:“你看,我怎么没有摔倒?”
珑羡翻了他一个白眼,伸出脚来还想继续尝试。
云琅干脆把伞一扔,拉着珑羡的手腕道:“这样,我带你滑,保证你能学会。”
雪花落在云琅的头发上,瞬间融化,珑羡脸颊红了起来,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