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得耶律书函身死,花无泪冷冷道:“耶律书函已死,你已完成我要你做的三件事,现在你便要告诉我,我的杀父仇人到底是谁!”他口中说出“杀父仇人”这四个字,不禁心神激荡,呼吸也急促起来,直视着耶律文静。耶律文静看得出他眼神中的急切,脸上却浮现出苦笑的神色,道:“小弟,这三件事将将完成,你就这么急着想要知道答案?”
花无泪还未开口,营帐外却陡然嘈杂起来。那些军士都在呼喊:“大王千岁!大王千岁!”但是耶律书函已经死了,怎么去回答他们。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军士们更是躁动。
花无泪陡然惊觉:“不好,他们的元帅死了,我们没了人质,要出这辽军大营可没那么容易了。”话音未落,一名将领已然掀开帘门,冲进营帐来,他一眼便看见了耶律书函身首异处,登时表情又惊又怒,扬起手中的刀来,指着花无泪三人,喝道:“你们杀了大王千岁!你们杀了大王千岁!”大喝一声,便冲上前来,举刀便往花无泪砍来。其实离这将领最近的是谢无双,但是这屋中只得花无泪一人拿着兵刃,自然要先拿下花无泪。但未近花无泪,耶律文静已然一脚踢翻这将领。
但是此时辽军的士兵已经挤进些士兵来,那被踢翻的将领喝道:“他们杀了大王千岁,快杀了他们为大王千岁报仇!”那些士兵登时哇哇大叫着,纷纷持枪向众人刺来。可怜那几个起先被耶律文静放在门口的女子也被士兵们不分青红皂白地刺死,耶律文静连忙拉过谢无双,一脚踩在那还躺在地上的将领胸口上,环顾众辽兵,喝道:“本宫乃当今文静公主,南院大王耶律书函意欲谋反,本宫已诛杀此贼,汝等无知,本宫赦你们无罪,还不跪谢!”众士兵登时怔住了,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近前,却也并没有放下兵刃的意思。
那躺在地上的将领喝道:“休要听她鬼话,这三人是杀死大王千岁的凶手,你们谁能杀了他们,官升三级,赏金百两!”众士兵登时来了精神,又要上前。耶律文静连忙道:“汝等以下犯上,要诛灭九族么!”众士兵便又不动了。那躺在地上的将领喊道:“假的,假的,她空口胡诌,怎能是公主!”耶律文静却是冷笑,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来,上面刻着的契丹文字却是古文,花无泪并不认得了。众士兵见得这枚令牌,登时变色,前面的士兵已然丢了兵器,双膝颤抖,便要向耶律文静拜下。那将领登时疾呼道:“莫上当莫上当!文静公主明明是个丑陋妇人!这人是假的,令牌也是……”将领话未说完,耶律文静已然足下运劲,一脚将这将领胸口踩陷,肋骨也倒弯回胸腹中去。将领剩下的话全部都咽进肚子里了去,吐血而亡。
耶律文静唯恐众士兵听了这将领的话受到鼓动,立时杀了这将领。但是浑然已经晚了,这些士兵听得那将领的话,登时嘈杂起来,有人说:“这人这么漂亮,应该就是传言中的文静公主。”有人又说:“不对不对,文静公主现在已经变成丑八怪了,雁门关前我还瞧过的,绝不可能是她!”
耶律文静还想开口,却听得营外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唿哨声响。听得这声唿哨,众士兵陡然变了脸色,杀气腾腾。那前面本来丢了兵刃的士兵立时拾起兵刃,大喝着向营帐里仅剩的三人冲来。耶律文静一脚将地上的将领踢向冲来的士兵,喝道:“汝等愚昧……”但是已经对面前这群似乎换了样子一般的士兵们没用了。前排的士兵们被尸体阻得一阻,复又涌了上来。花无泪天涯伸长,乱枪刺出,苍鹰尖啸,枪影层叠而去,众辽军士兵一阵惨呼,先冲上来的几名士兵已然血溅三尺倒下地去,后面的士兵却丝毫不以为意,踏着前面的尸体又涌了上来。
花无泪挺抢拒敌,劲力到处,每一下都有一名甚至几名士兵倒下,但是辽军士兵宛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视死如归,不住往花无泪三人进攻。营帐里尸体越堆越多,但是没有一个士兵有后退的意思。这营帐本来不大,堆得几十具尸体,空间更是小了,不容花无泪发挥。花无泪心想世人常言辽人凶悍,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这时,一旁的耶律文静似乎发现了异动,募地抬起头来,看着营帐的顶棚。谢无双见她举止奇怪,道:“公主,你发现什么?”耶律文静并未答话,只是挑起地上一柄长刀在手,跃将起来,举刀便往营帐顶部划下。只听得“刺啦”一声,营帐顶棚被刀划开来,破开一个大口子,晚风登时吹进营帐来。
耶律文静一刀划开顶棚,又落下地来。谢无双道:“公主,怎么了?”耶律文静苦笑道:“营帐已经被铁链锁住了。”谢无双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却见那被划开的帐篷口子上,有两指粗细的铁链在营帐烛光的反射下泛着黝黑的光芒。原来适才众人激斗正酣之时,辽军士兵已然抬出铁链制成的链网,从外面将营帐整个罩住了。耶律文静发现的异动,正是由于铁链过重,将营帐顶棚压得“吱吱”作响。
花无泪也发现了这罩在头顶的链网,登时神色一变,看向耶律文静。这时,耶律文静却也是瞧着他。花无泪微皱眉头,沉声道:“走,杀出去!”言罢,正要再挺枪刺出,却听得帐外唿哨声又响,士兵们却不再前进了,纷纷退出营帐去。耶律文静惊道:“不好,快冲出去!”拉着谢无双,便向营帐出口冲去。那些退在门口的士兵纷纷举枪来刺,营门全然被堵,耶律文静大喝一声,劈掌而发。但是气劲运起,竟然是一口黑血喷将出来。谢无双大惊失色,道:“公主……”耶律文静凄笑道:“这毒几日未动,今日运功又是毒发了。”花无泪抢上前来,拉出耶律文静,三人又退了回来。
营帐的帘门重新被放了下来,只听铁链声响,帐里帐外又被分隔开来。只是如今营帐里,却是满地的鲜血与尸体,与先前那香艳场景全然不同。营帐外骚动的士兵似乎安静了下来,营帐里的三人反而显得更不安了。谢无双道:“他们退出去做什么?”
谢无双这句话问完,辽兵便给了她答案。帘门陡然又被掀开来,门口几名士兵擒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在帘门被掀开的那一刹那,将火把丢进营帐中来。花无泪和文静公主左右挡开,火把四下落去,并不能伤到三人分毫。但是这火把并不是拿来直接伤人的,火把一落地,便将地上铺着的毛毯点燃。草原干燥,毛毯易燃,营帐立时便是四周火起。那些倒在地上的士兵有些没死的,被火点燃了衣服,“啊啊”地哀号着,显得十分凄厉。
但是帐外的士兵宛然对他们的同胞的惨叫浑然无视,又是几名士兵将火把丢进营帐来。这时,帐外的士兵也从外面点燃了营帐,火光登时将花无泪三人包围了,火焰造成的热浪烤灼着三人的皮肤。烟尘四起,合着人肉烧焦的味道,谢无双首先便受不了,不住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