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争执不休,自然没有结果。
赵恒见余严冬一直没有说话,便道:“余爱卿,你有何见地?”余严冬便上前道:“皇上,臣以为若不战而求和,辽狗必讥我大宋懦弱无能,再增岁币加重民怨,亦是危险。若战,也需端正心态。太宗太祖何等英明,仍难胜辽狗,我们想打到燕京去,也是没可能的。不过臣知耶律书函乃头脑简单之辈,若我大宋出兵与之交战,却多有胜算。待胜之后,见好就收,再与辽狗议和,届时我大宋便能占优势,无需看辽狗脸色。”
赵恒听余严冬说完,随即微笑颔首道:“严冬所言正是朕之所想。朕以为我大宋能人辈出,兵强马壮已非往昔,足灭辽人。朕意已决,要遣大军北上抗辽。”赵恒一招手,郭公公端上一枚玉印。赵恒道:“诸位爱卿,谁来做此次平辽元帅?”
赵恒一言而出,众文武百官登时鸦雀无声。辽人战场上的凶悍,众人都是了然于胸,此次皇上一心求胜,谁也不敢贸然去接帅印去趟这浑水。众官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一步。余严冬环顾四周,见无动静,心想果然如父亲所料,只有自己敢来接这帅印。
余严冬傲然上前,朗声道:“皇上,臣来接此印!”
众人都是一惊,浑然没有想到余严冬这个从未打过仗的人会去接印。赵恒自然也没有想到,吃惊不已,道:“严冬,你从未带兵打过仗,如何要接帅印?”余严冬道:“臣怀一腔热血,早有报国之心。此次辽狗犯境,大丈夫岂能坐视!臣虽从未带兵,但满朝文武,多有能人,臣亲点军师大将辅助便是。”
有人当元帅担责任,当大将当军师之事百官自然不惧,此时纷纷主动向皇上请缨求追随余严冬帐下。一时间朝堂之上多是慷慨激昂之词,听得人热血沸腾。
赵恒却面色犹豫,看着余严冬,良久也难下定夺。余严冬跪下道:“皇上,请恩准臣报国之心。”
赵恒再看文武百官,轻叹了一口气,正要准之,突然殿外传来朗朗男子之声:“皇上,此次的平辽大元帅,非贫道莫属!”
殿外话音未落,国师飘然进朝堂而来,众人一时间都是惊讶莫名。
国师未及通报便进殿来,实已冒犯龙威。但赵恒也不生气,却是奇道:“国师你说什么?”
国师龙椅前拜下,道:“皇上,贫道已观天象,算到此次平辽大元帅必能平定辽国,安大宋子民,以助皇上成仙得道。然星象所显,此平辽大元帅便是贫道。此乃天命也!”众皆哗然。
但是赵恒听见“成仙得道”,却是兴致勃勃道:“国师所言是真?”国师笑道:“贫道的使命便是相助皇上早登仙班,岂是胡言?”赵恒登时乐了,道:“国师既然如此说,那你便做这大元帅,明日钦点精兵三十万,率兵出征剿灭辽人。”他对此人深信不疑,竟然真的要将帅印交给这样一个鬼神道人。立在一旁的花无泪虽然早听国师说她必得帅位,但是当这一刻来临,花无泪还是觉得十分讽刺。
“慢!”余严冬陡然喝止,向皇上道:“皇上,兵家之事,岂容儿戏,国师不过是一个道士,怎能……”还未说完,赵恒登时怒了:“严冬不可妄语,国师乃天神也,岂是寻常人等。若如你此言,你也曾为道修身,岂不是朕也不能将帅印交与你?”
余严冬一怔,哑口无言。
赵恒乐呵呵地命郭公公将帅印交与国师,众文武百官都觉十分可笑,但是谁也笑不出来,谁也不敢再上前谏言,都是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可笑的场景。
赵恒道:“国师,此次可有胜算?”国师道:“皇上放心,贫道自有天兵天将相助,自会大胜。”赵恒道:“国师此次出征,可带哪些将领?”国师道:“贫道要带师弟花无泪同去,只求皇上准许。”赵恒惊道:“你将他带走,那朕的安危却又怎么办?”那日若不是花无泪几番救驾,赵恒怕是早已命丧九泉,叫赵恒如何不担心。
国师道:“皇上大可放心,我三师弟余严冬还在,以他的武功,皇上还用担心作何,皇上可以将他留在皇宫中。”赵恒登时喜道:“如此甚好。”余严冬无言以对。赵恒向花无泪道:“花头领,你此番随国师出征,自当保护好国师的安危。”花无泪口中应诺,但心中却想她武功高超,哪里用得着自己保护。虽然国师早就给他说过要让他跟随他父亲花钪的脚步上战场,但是也浑然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容易。想来自己便要像父亲当年一样出征,花无泪的内心,是激动的罢。
而此刻余严冬的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这,分明就是一场闹剧,如此而已。
多日之后,厉芜荒又回到了这个小镇,来到了这家客栈。他曾在这里买醉,连胤衡都当了酒钱。伙计还认得他,笑呵呵地招呼他。伙计口中还呶呶着那日汤莫问伤厉芜荒的情景,厉芜荒听来,似乎又置身那日情景,心中但觉感伤。他环顾四周,似乎不久前自己还和汤莫问在这里饮酒,而如今汤莫问却静静地躺在了那冰冷的木盒中。自己那日洒酒敬谢无双,却没想到那一碗洒出去的酒,却是敬了如今的汤莫问。师傅一心要自己集聚师兄弟们,却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一言,害死了四师兄。
那一日的三人,如今一人已然命丧黄泉。
厉芜荒又想起“小仙女”来,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可还好么?不想则已,这一想,厉芜荒的心迅速地跳动起来。
“小师弟,你在想什么?干嘛一直在发呆?”凰遐秋的声音猛然将厉芜荒从朦胧中拉了回来。厉芜荒连忙道:“师姐,我,我没…没想什么。”凰遐秋却是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瞧着他,浑然不信。
是夜,厉芜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丝毫没有睡意,邻床的木人杰已然鼾声大作了。不行,我要去见她!我一定要去见她!厉芜荒下定了决心,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唯恐吵醒了木人杰。木人杰向来睡得较死,倒也并没有发现他。
厉芜荒轻轻推开窗户,一跃而出。夜晚的微风拂面而来,厉芜荒登时精神大振,月色下直奔那心中所念的地方而去。
不多时,他便来到了松林前。厉芜荒看着这漫漫的黑松林,又回想起那日自己送别柳晓茜至此,目送她远去的场景。当日他没有勇气再踏进这松林,今日他却丝毫没有犹豫,几步便进得松林来。
但是当厉芜荒进入松林之后,他却是暗暗叫苦,过了这些日子,松树上早已又覆盖上了一层苔藓,哪里还看得见自己数日前在松树上标的记号。这松林诡异无常,自己没了标记,可能寻得去路?他又转念一想,自己进松林向小仙女报信那日,自己还不是跟着标记进了松林,返回时跟着标记却出不来了。这松林变化多端,就算有了标记,估计也没多大用处了。但是已经进了来,厉芜荒就一心只想要去见柳晓茜,这松林再凶险,他也决计不会去理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