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语一惊,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站了两个姑娘,一个手提花灯,气质恬静文雅,一个有着弯弯的眉毛,笑起来脸上有着可爱的小酒窝。
“你......认识我?我......”轻语看着眼前这个仙气十足的提花灯的姑娘,有些紧张。
“没有呀,轻语不就是这灯谜的谜底吗?”梓莜看向亦安,有些欣喜,马上又把眼神移开。
“对,这灯谜是我自己出的。”亦安笑笑说道。
轻语则是一脸懵逼:“我的名字就是轻语啊!”
“你叫轻语?”梓莜显得很惊讶,然后全部明白了,她看着轻语忍不住笑了。
“你好......”轻语道。
“苏公子,轻公子好,我是杨瑞儿!”瑞儿大方的招招手。
“苏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梓莜微微一笑。
亦安微微作揖行礼。
“怎么样,找到了吗?”城北的一座楼台上,带着面具的黑衣人用一种及其稳重的语气问道。
“找到了,他和几名普通的囚犯跪在南市示众,周围有十几名军士看守,周江也在。”库部侍郎在背后行礼说道。“大人,要不要加派人手?”
“不必,等皇上的宴请正式开始,我们再乘乱动手。”黑衣人端起茶杯,食指伸直而不触碰茶杯,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
“报,京尹大人来了。”一个军士跑到周江面前。
周江刚刚部署好各条街道的巡逻任务,这次巡逻,非同小可。开封大大小小的几十条街道,他每条街道都安排了人手,全副武装,时刻警惕。
“京尹大人”周江行跪礼,低着头。
“周将军辛苦了,快快请起。”京尹徐磊是当今朝内少有的忠臣,深得皇帝看重。“这几天很关键,我将亲自和你一起巡视——这些犯人可有异样?”
“大人操心了,我等皆为圣上效力。他们从早上跪到现在,未曾有半点异样。”周江指着那几个犯人说。
“今晚早点放他们回去,给些好的饭食,每人赏一壶酒。”京尹叹息道,“刑部的事情,我管不到太多,也只能帮他们这么多了。”
犯人之中,有个人大胆抬起头看了一眼京尹,立刻被军士踢脑袋:“看什么看!京尹大人是你随便看的?!”
“不得无礼!”周将立刻训斥道,怒眉像火一样。
“明晚,圣上将在东华门的东西角楼宴请,届时朝中近臣都会汇聚于此,你和兵部的人负责圣上的安全,不可以有半点差错,平民百姓可在那时面圣,会有很多人,需要万分小心,东西角楼里面都是兵部的人,外围就靠你了。”
“属下遵命,定誓死保护圣上安全!”
繁华,喧闹,一片祥和的气氛下,东京城在各大州之间显得一枝独秀。夜幕降临,再繁华的城市,也会有安静的角落,当枯木上最后一片树叶飘落,谁会记得它以前的苍翠呢?
“亦安,你快点儿!这猜灯谜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轻语和赵、杨两位小姐在前面,亦安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这家伙......”
他们来到灯展深处。梓莜和瑞儿悄悄说着什么。
有人吹箫。
人群慢慢却并没有因此静下来,大家发现,很多善男信女都把这里当成了约会地点,有的人手牵着手,互相缠绵着。
轻语望着梓莜,眼神不由得痴了:她抬着头,用手捻着上面的花灯的谜语,露出洁白的手腕,上面戴着一根小巧的红绳。眉间的花钿如一朵悄然绽放的月季,鲜艳而优雅。
她微微锁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忽然眉头一松,想明白了什么,就像一朵白莲花瞬间绽放,在灯光下,她精致有序的头发被微风吹的轻轻摆动。忽然她把头转向轻语,嘴角微微上扬,朱唇微展,眼里是满满的纯真和灵气。在轻盈的箫声下,一切似乎静止了。轻语觉得有一种很治愈的力量包围了自己,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
亦安轻咳了一声。
轻语才缓过神儿,尴尬地拍了拍亦安的肩头。
瑞儿也忍不住对着亦安笑了起来:“苏公子,听我爹爹说,你对诗词歌赋很有造诣?”
“不敢不敢,只是闲暇时间,玩玩墨水而已。”亦安惭愧的说道。
“哈哈,和我家梓莜一样,谦虚!”瑞儿看着梓莜。梓莜只给了她一个傲娇的表情。
这时,大家发现,很多人都聚在一个地方议论着什么,四个人欣然前往,挤进人群,原来是大家都在猜一个灯上的灯谜,互相对着一个灯指着说什么。
轻语上前,拿着灯谜和大家念到:吾有爱妻,今为其作诗一首,望有缘人猜出爱妻五行所缺,诗如下:
垚垚子衿挑灯醉
钥钥赤绳把腕归
佳年若华君需忆
人言君如月下酒
“这......亦安,你知道谜底吗?”
人群都望向苏亦安,亦安微微一笑,反问梓莜:“赵小姐,你知道谜底吗?”
“嗯?我......我想我知道谜底啦。”梓莜不好意思的对着亦安笑笑。
“哎呀,你俩就别买关子了,苏公子,梓莜,快告诉大家谜底吧!”瑞儿看不下去两个人在卖关子。人群也跟着起哄“告诉我们吧!”
“这首诗是男子写给自己的爱妻的,从诗的内容来看,他借长衿和红绳表达了两人纯洁的爱情,最重要的是,这是一首藏头诗。”亦安自信地说,说完平静的看着梓莜天真的眼神,微微一笑。
梓莜立刻躲开他的眼神,内心窃喜,然后也自信十足的说道:“没错,这是藏头诗。”
轻语歪着头看了看诗:“垚钥佳人......?”
“不对,轻公子。这个字用于人名,应该念钥,同月亮的月,垚钥佳人,说明他的爱妻名字是垚钥,有的人家取名字会根据五行所缺来取,比如我,先生说我五行缺木,家父就给我取名梓莜,取草木偏旁来补,由此,这个叫垚钥的人,应该是五行缺土缺金。”
“难怪如此聪慧,原来是赵家才女呀!”人群哄闹起来,对梓莜投来赞许的目光。
梓莜也看到亦安在人群里点点头,心里像蘸了蜜,欣喜又紧张。
四个人一起玩到很晚,才分别,他们约定,明天一起去看鳖山,放孔明灯。
在回家的路上,瑞儿一直盯着梓莜看,一边看一边笑,两只手背到身后,活泼可爱的样子,就一直看着她笑。
“瑞儿小姐姐,看我这么久了,想必也是累了,不如同我去我家,早些洗洗入寝才好!”梓莜看着这个小集美。
瑞儿抱着胳臂,粉嫩的小嘴一嘟,“哼:有的人看到才俊就忘记了姐妹。”
“才没有!”两个女孩子互相打闹起来,“看我今天不抓住你!”
“今天,认识了梓莜姑娘,哎,亦安,你觉得,梓莜会喜欢什么样的衣服?”轻语一边回想今天的经历,一边很兴奋的和亦安说着,他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用手在空中幸福的转着圈圈。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亦安笑了笑。
“嗯......不是,我们明天见面,总要换一身衣服吧,这是礼貌,再说了,明天可是正经的元宵节。”轻语一本正经地说。
“咦?我怎么记得今天某人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赵姑娘呢?”亦安打开扇子,看着那首诗。
“不过话说回来,赵姑娘真的很有气质,天资聪慧,总能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亦安吸了一口气,说:“你不是想和我比轻功吗?”
“对啊,可是现在比不了。”轻语说。
“今天开始,晚上不设宵禁,我们出城,看谁先到城东的灵湖山,怎么样?”
“好,输的人负责买酒!”轻语信心十足。
看来,这两个人今天晚上要很晚才回家,甚至不回家了。
月色如水,清冷,平静,萧瑟。
陶炘儿一人来到湖边,看着自己的身影倒映在湖里,她解下自己的佩剑,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往湖里丢着小石子。三年了,自从来到东京,她从未忘记过自己的使命,复仇的火焰是目前为止,唯一支持她走出来的东西。可以说,她现在唯一的信仰就是复仇。从来都是一个人,组织交给的任务,她细致到从来没有差错,这次过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啪!”平静无澜的湖面再次被她丢的小石子打碎。
生命的价值,真的就只剩下复仇了吗?她不只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每次都是快要想通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七岁那年,那次战争,那些人。据说,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理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素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而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不在和你有关。
“啪!”湖面再一次被打破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