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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一血

加藤浩等人离去时,应急灯闪了几下,随即暗淡了下去,然后两边的应急灯全部熄灭了,监狱立即归于黑暗,幸好阿卡和陈克明有手电筒,他们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怎么回事,那群囚犯又做了什么?”韩森浩还以为是加藤浩他们做的手脚。

陈克明一句话点醒了韩森浩:“应急灯的电量已经耗尽了。”

手电筒的光照着五人有些发白的脸,乍一看,他们的脸色和停尸房的死人一样,毫无血色。

“大家打起精神来,我们放过他们,不是因为我们怕他们,我们只是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太多力气。”阿卡对他们说道,“我先去上面看看,只要我们先出去,那些囚犯算什么。”

下面有韩森浩和陈克明在,阿卡没有后顾之忧。

“小心一点。”陈克明对阿卡说道。

阿卡嘴里叼着手电筒,探入电梯井内,他忍着左手传来的剧痛,撑住四壁往上攀爬。经过简单的检查,阿卡觉得自己并没有骨折,只是偶有阵痛传来,用力时疼痛难忍罢了,有些影响他的行动。

几分钟后,阿卡从电梯井下来了,他苦着脸,失望地对大家说道:“上面也堵死了,根本上不去。”

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我们该怎么办?”阮山海着急地问道,他可不想被困死在这里。

陈克明关上了自己的手电筒道:“省着点用,一次只开一个手电筒就好了,先去找些其他东西做几个火把备用,再去找些吃的,饿着肚子没办法做事。”

陈克明不知道他们会被困多久,只能先从长远考虑。

韩森浩用力点了下头:“我们要加快速度,说不定那些囚犯早就这样做了,他们比我们想象得要狡猾。”

阮山海举起了手:“我有问题,万一路上碰到加藤浩他们怎么办?”

韩森浩道:“我们人多的话,我还是觉得应该先控制住他们,他们在这里对我们来说也是种危险。”

陈克明问阮山海他们:“同样是囚犯,你们是什么看法?”

阮山海摇了摇手,说道:“我们没有任何看法,全由诸位决定。”

五郎的看法和阮山海一样,好也罢,坏也罢,做个老实听话的角色最好。

“咳咳,我觉得暂时不管加藤浩他们。”阿卡说道,“我们腾不出人手,还是应该先继续寻找出口,看看有什么能利用的。”就算他们是狱警,此时最重要的还是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小韩,大家对加藤浩的想法都差不多,我也知道你被袭击了,咽不下这口气。不过现在真的不是对付他们的时候,等我们出去,我们一定会替你找回公道。”

“好吧。”韩森浩又一次妥协了。

不过狱警这方人还是没能顺利出发,因为阿卡发现了问题。他猛然察觉阮山海背后的人,他们都没有见过。

阿卡拿手电筒照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五郎:“你是谁?”

“你也不知道他吗?”韩森浩问道。

阿卡摇了摇头,问了下陈克明。结果陈克明也不认识他。

“阮山海你带来的人是谁?”陈克明问阮山海。

阮山海摇了摇头,说了下五郎的来历。

监狱内不可能有外人,除了囚犯就是监狱的工作人员。

韩森浩提出了一个假设:“会不会是前天刚到的新囚犯。”

“陈克明,你看过名单吗?”阿卡问,“有叫五郎的人吗?”

陈克明也摇了摇头,新来的那一批犯人并没有分到他的管理区。名单虽然分发了下来,但他没有仔细看过。

“我记得是一批轻刑犯,来我们监狱只是个过渡,很快就可以出狱。”阿卡说。

阮山海搂着五郎说道:“我为他做担保,他没什么问题。是我亲手把他救出来的,他失忆了,不会跑到加藤浩那边去,我会看着他的。”

陈克明和阿卡连珠炮似的问了他不少问题,但五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看他那副懵懂、紧张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

终于,狱警们暂时接纳了五郎。

“先这样吧,我们还是四处逛逛,把所有用得着的东西都搜罗起来。”阿卡说道。

如果去得太晚,加藤浩他们可就要把能用的东西都搬光了。

“分成两组吧。”阿卡指着阮山海,“你小子跟我来,其他三人为一组。韩森浩,你有手表吧,我们四十分钟后再在这里碰面。”

韩森浩和陈克明都戴着手表,陈克明解开自己的表递给阿卡。

阮山海老老实实地跟着阿卡走了。

阿卡带着阮山海到的第一站是狱警休息区。

阮山海看到自动售货机就双眼发光。

“让我砸吧,我早就想这样做了!”阮山海请求阿卡道。

这台自动售货机安置在狱警休息区的角落,是投币式的。里面是一些小零食,现在又是特殊时期,最方便的做法自然是直接打烂玻璃,从里面拿食物。

阮山海突然就有了兴致,絮絮叨叨地说着胡话。

“我以前在外面就一直有这样的念头,自动售货机就这样摆在外面,透过玻璃窗,里面的商品一览无遗,这不是吸引人犯罪吗?我一直都想砸开它,尽情地吃喝。”

“那还不如去商店抢一把钱。”阿卡有点被阮山海的想法逗乐了,自动售货机里面最多就是一些零食和饮料,能尽情到哪里去呢?

“我没有抢劫过商店,它和砸自动售货机的感觉一定是不同的。但为砸自动售货机这种事情入狱,实在有些划不来,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尝试。”

“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你就想砸一下?”

“是啊,让我来砸吧。”阮山海眼里露出精光,“一定让我来砸吧。”

“其实我也想试着砸一次自动售货机,不是常常会有两种都想要,但口袋里硬币不够的情况吗?”阿卡笑着对阮山海说道。

阮山海脸上流露出失落之情,看来他是没机会了。

“哈哈哈哈,要是有两台自动售货机就好了,一台零食,一台饮料,我们一人一台。可惜只有一台,可惜。”阿卡看到阮山海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来砸吧,如果你砸不开,我再动手。”

阮山海就像得到心仪礼物的孩子一样,眉眼间藏不住的喜意。他举起手里的木棍,铆足了力气砸向自动售货机的玻璃。

棍尖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落在玻璃上,“啪”的一声,棍子滑开了,玻璃震了两下,却安然无事。

阮山海又试了两次,还是没有打碎,他懊恼道:“这玻璃不是国产货吧,质量怎么这么好?”

“你这样不行,打击中间那块的话,力就会分散开来,要打角落,这样子力才不会卸掉。”阿卡想做一个示范,立马被阮山海拦住了。

“我懂了,我自己来。”他生怕阿卡自己上手砸了自动售货机。

又试了一次,这次阮山海成功了。他立即拿了一袋薯片递给阿卡,自己也开了一袋,“咔呲咔呲”地吃了起来。

被困这么长时间,他们急需要进食,维持体力。

阿卡吃着烤肉味的薯片,突然发问:“你觉得接下来会怎么样?”

“不清楚。”阮山海回答道,“现在一层只有我们几个幸存者,其他人说不定都死了。我是不希望狱警和囚犯之间再出什么事,和平最好了,人又不是野兽,关在一个笼子里就会死斗起来。”

看样子,阮山海是个和平主义者。

阿卡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一个满脑子想砸自动售货机的人,嘴上说着和平,总是不能让人信服。”

“自动售货机跟和平有什么关系。”阮山海反驳道,“只想着小事的人才不会犯大罪。一个窥视上司妻子的猥琐下属和满口仁义道德的政治家,前者一定比后者更加热爱和平。你说是不是?”

“好吧,你说的有一点道理。”阿卡把包装袋里最后一些碎屑倒进嘴里,“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阮山海也舔干净包装袋里最后一点点薯片渣:“听你的意思是不准备向囚犯动手?”

“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们,我们不会主动去找他们的。”

说到底,狱警也只是普通人,不想在绝境中直面残忍的囚犯。加藤浩他们最后说的话还是影响到了阿卡他们。

“整理一下就走吧。”阿卡结束了对话。

他们两人把膨化食物的食品袋都撕开一个小口子,让里面的填充气体都出去,这样能压缩体积,便于携带。口感不重要,受潮也不要紧,只要能食用就好了。

阮山海找到一大块破布,暂时拿它充当包袱皮,将东西包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阿卡和阮山海又搜罗了一阵,往约定地点赶去。

他们在约定的地点,看到了两团火光,那是韩森浩和陈克明。他们各拿了一支火把,五郎走在中间,手里提了不少东西。

“你们都有什么战利品?”阿卡问。

两把消防斧,四件制服,两双鞋子,一箱子矿泉水,不知从哪儿扒来的一大捆木条,应该是椅子、架子劈散后得到的,一小袋米,还有勺子、铁锅之类的东西。他们去迟了,食堂大部分都被埋了,散落在外的一些东西也多被其他人搜罗走了。

阿卡和阮山海这边,也换上了火把,他们有二十多包薯片,十多块巧克力,二十多罐咖啡、果汁,还有一些木头和塑料绳。

阮山海背后还拖着三块泡沫板,尺寸大概是一平方米。

阿卡曾问阮山海带上它们有什么用,阮山海说有大用处,两块泡沫板拼在一起就是一张不错的床,而且泡沫这种东西易燃,到时候拿来烧也不错。据说流落荒岛的人都会收集一些漂到海滩上的塑料制品,等有船接近,就会把塑料制品丢进火里,塑料制品燃烧时冒出的滚滚黑烟,能提高他获救的可能性……

反正是阮山海出力拖着它们,因此阿卡也没多说什么。

总的来说,他们还算收获颇丰。阿卡将吃的丢给其他人,熄灭两个火把,只留下一个。他们开始休息,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另一边,加藤浩率领的囚犯们也围坐在篝火边上休息。

火光映在他们脸上,把他们一个个的脸照得有些狰狞。曾几何时,这帮囚犯都幻想过砸了蜘蛛山监狱,没想到这个幻想以这种方式实现了,世事真是弄人。

情况对这帮囚犯并不利,地震过后,他们本打算趁着大乱就逃出监狱,但现在整座监狱都封死了,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这些囚犯好比是从一间小牢房跑到了一间大牢房,而且还惹怒了狱警。

加藤浩分析着现在的情况:“我们被困监狱,逃离的方法无疑就两种,一是我们自己打开一条出路;二是等人救我们出去。第一种,现在不太现实,靠着我们手里的铁棍、斧头,有些难办。但是,第二种也让人头疼,之前也说过了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而且我们被救出去也还是囚犯、越狱犯的身份,想来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除非知道我们越狱的人都死了。”皮耶尔冷冷地说道,话语中冒出凛凛寒气。

“不会被发现吗?”张启东问道。

“做得小心一点,毁尸灭迹。”皮耶尔说,“没有人会发现的。”

要杀了三位狱警吗?他们不是下不去手,只是有些棘手,而且就算杀了狱警,他们也不见得就一定能得救。

“对面也有五个人,我们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不一定就能赢。”加藤浩说道。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昆山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头痛死了。

“保守一点。”加藤浩说道,“如果救援迟迟不来,我们可以困死他们。”

囚犯们搜罗的东西远比狱警们的多,至少绝大多数药品都在囚犯手上,由于皮耶尔的伤势,加藤浩带人离开后,就去了医务室,拿走了剩下的全部药品。然后,他们到了食堂,拿到了不少的食物,节省一点,足够支撑一周左右。但囚犯们平时在监狱中受到不少限制,他们对一些区域并不了解,所以漏掉了一些地方,比如狱警的休息区。

“我们的物资比他们多,等他们饿了几天,我们再去对付他们也可以。”

“我同意,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了,自由虽然重要,但命更加要紧,就算救援及时赶到,我二十年的刑期再加上十年,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张启东道。

他们虽然是囚犯,但也是人,有些人在监狱待得久了,野性早就被磨干净了。据说,不少犯人在出狱后受到歧视、排挤,难以融入社会,本身又没有资本再度犯罪。犯罪也需要本事和资源,像一场大劫案,你得安排安全的出逃方式,你要有销赃的手段,这些都需要人脉和资金。有些囚犯出狱后,过得还不如在监狱。所以张启东对自由的渴望没那么大。

“太没出息了。”昆山站起来,看着张启东,有些不屑,“杀光狱警有些不靠谱,耗死他们也不实际。他们狱警平时可以吃肉喝酒,我们是囚犯,每天干足十二个小时,吃糠咽菜,肚里没有半点油水,腰上没有一点膘,真要耗下去,说不定,狱警比我们坚持得久。”

加藤浩问:“那你准备怎么做?”

“通道塌了,就换一条路走嘛;出口堵了,搬开石块、混凝土就好了,反正最古典最有效的越狱方法,就是挖洞。我们挖出去就好了。”

张启东反驳道:“你知道这有多难吗?”

“总比什么都不干要好。”

“这都是有消耗的,你干得多吃得就越多,我们能坚持的时间就越短。”

两人激烈地争执了起来。

“安静,安静。”加藤浩说道。

但两人的争执已经到了白热化,谁来也没用,他们就差扭打在一起了。

在极限环境中,人的情绪更容易失控。

最后分开两人的是天意—世界再度剧烈地震动起来,囚犯们东倒西歪,抱着头,往墙角跑去。

是余震,余震来了。

土灰如雪般从上面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墙体也发出“咔咔”的惨叫声,仿佛下一刻就会坍塌。

木头堆起来的篝火被震散开来,燃烧着的木条如同在地面舞蹈一般,蹦跳着,火星四溅,照亮他们惊恐的脸。

上帝啊……

佛祖啊……

无论是谁,快降下神通阻止这场灾难,让蝼蚁一般的他们逃出生天吧。

上天仿佛听到了他们的祈祷,蜘蛛山监狱坚持住了,它没有塌。五六分钟后,余震平息。

篝火熄灭了,只剩下如萤火虫尾光一般的淡淡萤火。囚犯们检查着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没有受伤。

“有什么东西?”张启东喊道。

“不对,是有什么动静。”昆山反驳道。

加藤浩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人都对。”

那淅淅沥沥的不正是雨声吗,雨声和水流声清晰地传到他们耳中。

同时,囚犯们感到屁股一凉,有液体浸入了他们的身下。

是血?谁受伤了吗?

在地上一摸,液体是冰冷的,凑到鼻尖一闻,没有血腥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木柴上如萤火虫尾光一般的淡淡萤火也都灭了。

“哈哈哈……”加藤浩大笑道。

余震带来了意外之喜,水来了,雨声也透进来了。某处应该打开了一道口子,所以外界的声音才会清晰起来。

“哎呀,我们收集的木柴。”张启东打着打火机,借着微光去抢救木柴们,将它们放到高处。

加藤浩又生起了火,点燃了火把。他们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雨声,说明这个口子应该离他们并不远。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个口子在哪里。”如果这个口子足够大,那么他们的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在余震中发生变化的其实是整座蜘蛛山监狱,加藤浩所在的区域地面产生了十度左右的倾斜角。

应该是地震导致地基不稳,加上暴雨的冲刷,让蜘蛛山监狱发生了倾斜。

加藤浩他们在低处,而另一边的狱警们在高处,如果整座监狱都开始渗水,那泥水就会往加藤浩他们这里汇聚过来。

地面渐渐积水,而且带来不少泥土。九月份的水并不冷,他们踩在水里,泥水浸湿了他们的鞋袜,让他们不是很舒服。

“就是这里。”昆山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这边的位置好像是窗户吧。”张启东指出嵌在混凝土碎块中的窗框和铁栏杆。

从这里流出来的泥水是最多的,声音是最大的。

“应该就是这里了。”彭苏泉也认为是这里。

“开始吧,看看能不能从这里出去。”加藤浩挽起了袖子,“有个口子总比硬生生挖出一条路来要好,这值得尝试。”

囚犯们很快干了起来。皮耶尔因为有伤在身,就拿着火把在一旁替他们照明。没有手套的保护,他们的手指很快就受伤了,但想着自由就在面前,他们都没有任何抱怨,依旧热火朝天地干着。

忽然,远处有团火飘过来。火把的光在黑暗的监狱中格外醒目。

“是谁?”加藤浩朝着火问道。

“是我,阮山海啊。”

“你来干什么,投诚吗,跟着狱警不舒服吧?”昆山开玩笑似的说道,“想过来也可以,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至少带颗狱警的脑袋来。”

“这怎么可能呢?”阮山海站在远处不敢靠近,他挠了挠头,有些苦恼地说,“其实恰恰相反,是他们让我来劝你们。四处都在漏水,你们下面的水只会越来越多,天气又这么糟糕,万一再地震,这里八成保不住,你们还是向狱警投降吧。”

加藤浩打断了阮山海的话:“你们没有伤亡吗?”

“什么伤亡,没有啊。嘿嘿,要是有伤亡,我也不会来找你们,那不是引狼入室嘛。”

狱警他们也安全度过了余震。

阮山海继续说道:“电梯通道那边被震开了一道口子,说不定能爬出去。那个……接下来的话都是他们的意思,千万不要打我,我只是转述。狱警们一致同意,如果你们愿意把加藤浩和皮耶尔捆住交出来,那他们就对其他人既往不咎,你们要不要过来?”

一众囚犯冷眼看着阮山海,气氛有些微妙。

“既然没人愿意,那我就走了。”阮山海讪讪道。

“滚吧。”皮耶尔道。

“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你们这群人也真是……”阮山海边说边走了,他对这份工作也相当不满,但也没其他办法,五郎是新来的囚犯,和其他人没有交情,狱警前来又有不小的危险,只有阮山海合适。

“滚吧。”这次是加藤浩。

阮山海走后,加藤浩他们继续干活。阮山海提到的积水问题,确实是个麻烦,现在已经到了脚踝的高度,地面上也积了一层薄薄的淤泥,但不影响他们挖掘。

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着阮山海走,阮山海见没人跟来,拿出了对讲机:“他们不愿投降。”

“冥顽不灵,算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你回来吧。”是阿卡的声音。

“对了,他们好像在清理塌方,想挖开一条路。”阮山海报告道。

“嗯,你先回来吧。”

看样子,狱警这边并不在乎囚犯的挖掘。

阮山海的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加藤浩他们的挖掘还在继续。囚犯们没有手表,无法掌控时间,但火把已经换了十多次,其间他们还吃了一些东西,应该是过了有几个小时了。

他们的成果还不错,塌方已经清理了一小半。然而一切都不可能那么顺利,失败还是造访了他们。

昆山正在搬动底下的一块混凝土,前面废墟发出了轻微的响声,然后如雪崩一般,碎石、残骸扑了下来,张启东早早逃开,还是彭苏泉用力推开了昆山。

最后,昆山没事,反倒是彭苏泉的大腿却被划开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幸好伤口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

他们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加藤浩双手捂面,跪在塌方前,全身颤抖,他觉得自己的头在发涨,就像一个气球一直被充气,即将到达极限。

“该死的!”昆山用力捶了一下墙,“你们就不能挖得小心一些吗?”

张启东靠着墙,吐出一口唾沫,不满道:“这又不是小心能避免的,说话多动动脑子,万一我们钻过去的时候它在塌,出的事情不是更大?”

失败让他们心头都憋着火气。

“好了,好了,都给我闭嘴!”加藤浩出声制止了他们,“有力气吵架,还不如多花点力气清理。”

加藤浩看着这一片狼藉,心也凉了半截。前面一整片都倒了下来,几乎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还多了几条水柱,就像喷泉一样不住地往外面淌泥水。

不过塌方里不单单是混凝土块,还多了一些天然石块。这从侧面说明,这条路确实通往外面。

张启东丧气道:“不行了,挖不开。我们还是放弃吧。”

“闭嘴!”加藤浩吼道,语气之中已经带了一股杀意。他站起身,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颓废和绝望,仿佛刚才下跪的不是他一样。

“继续干,只是一次塌方而已。”

水哗哗地流着,像是在诉说什么。加藤浩的手指掠过泥水,仿佛在感受自由。

“可谁也不能保证没有下一次。”张启东不满地说。

众人累积的不满和这一次的失败,让加藤浩的统治受到了影响。加藤浩缓和了口气:“我们可以先检查下上方的情况,加固一下,然后再继续清理。出了事情,我会负责的。”

“呵呵,你负责,你拿什么负责?”张启东再次发问。他本来就不愿意花力气。

“用我的命!”加藤浩再一改脸,凶相毕露,随手将手里的东西砸向张启东,“你说好不好?”

有些时候,对某些人强硬比退让更加有效。张启东被砸了一下,整个人都缩了,他不算是心狠手辣的职业罪犯,虽在监狱和穷凶极恶的囚犯待久了沾染了一些戾气,但本质上还是一个好逸恶劳的生意人。

“继续。”加藤浩说道。

这次没有人再有异议。

加藤浩见皮耶尔苍白如纸的脸色,同他说了几句话,让他去休息了。

对此也没有囚犯提出异议,皮耶尔伤在腹部,不方便行动,他留在这里除了举火把,也没什么用。

皮耶尔也没有推辞,他去原先找好的一间房间内休息了。

加藤浩他们的处境其实就和神话故事里的囚犯一样。在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因为触犯了众神,被罚将一块巨石推上山顶,但巨石每每被推上山顶时就会滚下去,前功尽弃,于是他就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件事。另一位叫作坦塔罗斯的家伙被打入地狱,站在一池深水中间,水就在他的下巴下,可他只要弯下腰去喝水,池水立即就从身旁流走;在他身后长着一排果树,结满了果实,可等他踮起脚来想要摘取时,果子又会升到他触不到的地方;他头顶上还吊着一块摇摇欲坠的大石头,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将他压得粉碎:他永无休止地忍受三重折磨。

囚犯们也差不多,每当他们挖开一点,更多的土石就会夹杂着泥水堵住前面,无穷无尽。而且他们越来越累了,水位又越来越高,先前水还只到脚踝,现在已经升到小腿左右了,大概已经有十四五厘米高了。他们踩在水里,要多费不少力气。

原先他们还有干劲,一腔热血支撑着他们,但成功遥遥无期,他们的心也渐渐冷了,效率越来越低下。

挖开这里仿佛也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里一定出了什么问题,看着眼前的情况,加藤浩像是想到了什么,泥水为什么会以这样的状态泄出来,这都是有原因的。

“先停下手上的活。”加藤浩说道,“我们去四处看看。”

加藤浩将人分成两组,他和昆山一组,张启东和彭苏泉一人一组,去各处查看。

他们到上方查看了几处裂缝,这些裂缝都在往外漏水。

张启东和彭苏泉比昆山和加藤浩早回来,他们的脸色并不好看,如同躺在病床上等死的老人。

“和你说的一样,我们确实在绝境中。”彭苏泉道,“而且是不能再绝的绝境,我们都被困在了棺材里。”

“上去吗?”张启东问道。

狱警们在高处,情况应该比他们好一点。加藤浩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启东一眼,这个张启东真的是一点也不让他省心,刚才阮山海对他们说过,狱警那边的电梯井震开了一道口子,张启东是想出卖加藤浩,转投狱警。

不过加藤浩没有戳破张启东的小心思。

“去吧,把皮耶尔叫来,我们商量一下。”这样的大事,加藤浩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心腹皮耶尔错过。

“何必去叫他?我们上去找他就可以了,难不成还要待在这里等着被泡烂?”

“好吧,我们去找皮耶尔。”加藤浩无意再打压张启东。

越往上水便越浅,到了皮耶尔所在的房间前,水便又只到脚踝而已,但门前的走廊上积着一层淤泥,他们一路走来,留下了四串脚印。

房内暗着,皮耶尔没有生火。

“皮耶尔,你醒着吗?”加藤浩问道。

不对劲,皮耶尔没有给出回应,他睡得那么沉吗?

他们踏水走进房间,加藤浩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接过昆山手上的火把,往深处照去,跳跃着的火焰,渲染了一种恐怖、阴森的气氛。绕过柜子,加藤浩他们找到了皮耶尔。

皮耶尔趴在泥水之中,一动不动。

加藤浩立即蹲到皮耶尔身边,将他翻过来。

皮耶尔身上竟插着两把刀,一刀刺中他原本的伤口,另一刀刺入他的胸膛。他身上沾满泥水,五官扭曲,如同来自修罗地狱的恶鬼,睁着眼睛,眼中似有不甘,胸膛塌了下去,不再起伏。加藤浩摸了摸皮耶尔的颈间,没有脉搏,也没有温度。

皮耶尔死了,而且死于谋杀。

是谁,究竟是谁在蜘蛛山监狱杀人?所有人脑海中都盘旋着这个问题。

加藤浩替皮耶尔合上了双眼。

“是谁杀了他,是你吗?”

加藤浩望向彭苏泉。

“不是我。”彭苏泉连连摆手。

“那是你吗?”

他又看向了张启东。

“怎么会是我?”张启东也学着彭苏泉的样子连连摆手,但眼中隐隐露出怯意。

加藤浩的眼睛如扫描仪一般上下打量着张启东,想要将他看透似的。

最后,加藤浩长叹一声,放过了张启东。而张启东也松了一口气,刚才被加藤浩凝视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加藤浩没再理会张启东,他盯着皮耶尔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皮耶尔被害的地方是密室,门前的泥地上没有脚印,凶手如何进出不留脚印?他又为什么要对受伤的皮耶尔下手?这些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在皮耶尔的尸体前,每个人都盘算着自己的想法。随着第一桩谋杀案的发生,本就不平静的蜘蛛山要彻底乱了。

“你们都不承认。”加藤浩冷冷道,“那凶手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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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是一部系统记述宁夏历史上移民轨迹及演变过程的著作。宁夏作为西北边地,历史上人口流动频繁,少数民族和汉族移民不断地在这里迁移居住,构成了多姿多彩的宁夏移民文化。本书通过对史料的详细挖掘,从中整理出宁夏移民历史的整体脉络。为读者展现历史各个时期宁夏移民的类型和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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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麦出生在麦熟时节,为此差点被爹爹取名为“麦兜”。阿麦的父母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来,她本想跟着父母过一番清净无争的田园生活,谁料年幼丧双亲,战场逢异事……卸去红妆,进入军营,注定与骚包将军邂逅,与沙场杀将相逢,从一个小兵,成长为一代“战神”。阿麦知道,她为民绝情,为国弃爱,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不止是为了找到朝夕八年的哥哥,问一句“为什么”。刀剑无影的战场上,无论谁是男主,谁是男配,她都是一身戎装,无一败绩。朝堂之上,他为君,她为臣。他俯视,她扬颌。他有雷霆之威,她有傲骨铮铮。谁说女子须得以娇躯求安生,生死之后,江山如画,她只想寻个故人,一同赏春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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