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识月与往常坐在往生桥前,旁边两个手下,一个替她捶腿,一个给她倒茶,她是老大,悠闲自在,只负责收来往渡桥钱。将至子时,收摊回家,来了个书呆子。
那书呆子,在往生桥转悠了好几圈,才停下,有些踌躇,谦和有礼的问她:“请问姑娘,这是何处?”
识月一见,又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冤鬼,懒得和他废话,道:“这儿是鬼界。”
书生,皱了皱眉:“这鬼界又是何地?”
“人死了,漂浮而至的地方。”
书生听她的话倒是新奇“姑娘,这话不可乱说。”
“你看看你的腿。”识月翻了个白眼。
书生这低头一看,自己的腿竟然是悬空的。
“这不可能。”纵使见多识广也不敢相信。
见他那副痴傻的模样,识月难得耐心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你都挂了。来来来,把你名字报上,我给你做登记。”
书呆子犹豫了下,缓缓道:“在下陈春,字子时,因是冬逝初春的子时出生,父亲便替我取了这个名字,已行弱冠之礼,家里排行老三,尚未婚娶。”
“我就问你名字,你用不着都告诉我吧。”识月见的鬼多了,这么坦诚的倒是难得。
陈春脸一红。
识月看他那副蠢样儿,眼皮子都不抬,继续问:“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陈春摇头:“尚无心愿。”
识月拍桌“哪有没心愿的鬼。快说,别浪费我时间。”
“我真的死了?”陈春始终觉得匪夷所思。
识月不耐烦“是啊,你自己不是看见了嘛!”
“尚未报答父母养育之恩,却先入了黄泉,孩儿当真不孝。”
识月瞧他哭丧这脸:“算了算了,今天反正也晚了,你给了钱,我就闭一只眼放你过桥。”
陈春虽不知过桥还要银两,见这姑娘也是认真办事,便上下摸索一番,未摸着半分银两“在下,身上未带钱两。”
“原来是个穷鬼,没带钱,你过什么桥。”替识月斟茶的手下,挥手驱赶陈春。
陈春一直在与识月说话,未注意她旁两个小厮,此时定睛一看,手里捧着个茶壶的人,眼珠子凸出,却只有眼白。舌头血红血红,长三尺有余。陈春不断的冒着冷汗,假装没有看到,眼神往另一边移,那替姑娘捶腿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什么,那指甲却又长又尖,此时无处安放的眼睛只能中间悠哉坐着的姑娘看去。识月那张精致小巧的脸,在这诡异的场景之下尤其格格不入。
“你们守着吧,别放没钱的鬼过桥。我回去睡会儿。”识月打了个哈欠,看了眼陈春吩咐两个手下道。
“识月大人,且慢。”不远处猴头鬼面小跑过来,拦下了识月。
“何事?”
“无常大人说,有天大的要事与您商讨。请您走一趟。”猴头鬼面殷切的说。
“麻烦鬼!路吧。”
仙女街,无常府。
“呜呜呜,阿月啊,看着我俩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无常白若棉抱着识月的小腿,哭得梨花带雨,脸上三层粉厚厚的白粉都晕了,一块黑一块白的,鼻涕眼泪蹭在了识月的裤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