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在书房,姜楠轻轻敲门,语气温和而不失恭敬,“父亲。”
听到声音,姜父转身,见是她,便笑了笑,和声道:“进来吧,阿楠。”
姜楠便走近,注意到父亲手边的厚册,她莞尔,“阿爸最近喜读史书?”
“人老了,便喜欢读些老东西,常能获感新知,得我所益,这才感年少时的囫囵粗读实在太过可惜。”,姜父摇头,合上厚厚一册《资治通鉴》,抬眼望她,“阿桡走了?”
姜楠点头,替父亲将书放回书架原处,“阿爸,我有件事想与你说。”
姜父只静静望她。
“若是...”,姜楠抿了下唇,“若是我想与秦桡结婚,阿爸可会同意?”
姜父眼睛动了动,明显有意外,他垂眼沉量片刻,再望她时眉微微蹙起,“阿楠,我原以为你会更喜欢阿桪。”
姜楠垂眼笑,“阿爸误会。我与秦桪,只是兄妹,同幼时无二。”
“可阿爸未曾觉出你心念阿桡。”
姜楠凝噎。“阿爸,我以为你不知。”
“阿楠,你是我女儿,我怎会不知。”,姜父轻拍姜楠的肩,半慰半慨道:“我阿楠,已长成大姑娘了。阿爸仍记得你小时与阿桡置气时的愠恼模样。”
姜楠羞赧,“阿爸,我那时小,不知事,只管与他争个对错了。”
姜父便笑,眼中惘然,呓语般喃喃:“阿桡那时,便显出狠戾个性了。只是对你..”,他顿了顿,“倒自始算是和气。”
“阿爸,你也知秦桡他...”,姜楠没有继续,她知父亲明晓她意。
姜父仿似叹了口气,声音有几分虚渺,“只是未曾想,他这性子,倒是愈发变本加厉了起来。”,他忧虑,“阿爸不阻你做事,只是,你若与他在一起,怕是要无端忍受些脾气。阿爸不忍你受气,阿爸的女儿,可以嫁更好的人。”
姜楠哽涩。“阿爸...”
她对秦桡,确无男女之意。今日她提此议,只是...有她非做不可的理由。至少在她以为。
“阿楠怨阿爸了?”,姜父轻抚姜楠的发,“你若是想结,便结吧。”
姜楠摇头,“阿楠没有怨阿爸,阿楠是想,谢谢阿爸。”
“阿爸知你有缘由,你不愿多说,阿爸也便不多问。但阿爸想你记住,若是受委屈,便告诉阿爸,阿爸不会让任何人欺负阿爸的女儿。”,姜父眼底深深。
他太了解自己的女儿,若非有因,她断不会做此决定。而一旦姜楠决定,便是再难动摇,并非阿楠不乖顺,只是一定有她固执的理由。而往往,是为了他人。
“若是阿楠与秦桡结婚,阿爸可愿资助他?”,姜楠吞吐。
“阿楠啊..”,闻此,姜父不由垂叹,“你总是这般心善。我们与秦家,也不过是近三十年的邻居,而已。”
姜楠垂眼,她知晓父亲的深意。
自搬来这里,两家之间,虽时常走动,却也只是浅层关系的维系,远谈不上深交。对秦家如此,至于秦桡,徘徊于秦家边局的特殊成员,更不必多言。
“阿爸,我已想好。”,姜楠坚定。
姜父不语。长久道一句:“阿楠想好便好。”
锦瑟的花姐见那道阴沉背影踹门而入后,忙掩何福道:“阿福,秦爷今日可是心情不佳?”
何福瞅一眼那黑漆漆的门,“自然是。”
“那该怎么办?”,花姐脸上浮几抹忧虑,“听闻秦爷近日碰到点麻烦,我自是心惊胆战,生怕那火便烧到我这里来。现又黑沉一张脸,怕是几日都不见转晴,又要苦了房里我那刚换的花草与翡翠。”
花姐哀叹,不多会又亮眼睛,“我叫几个姑娘过去哄哄可好?”
何福一听忙留,满脸悚惧,“花姐,你怕是嫌秦爷还不够火气。”
“怎这样讲?”
“爷这是在女人那吃了气,你若找女人哄,不是火上添油?”
花姐了然,“怕又是同一个姑娘?”
“是。”,何福嘘声,“我跟爷这么多年,哪次与姜小姐分开,都是这副黑脸,好像要把人吃了似的。”
花姐不禁笑,踢他一腿,“小阿福,你仍是年轻,未经事。这从女人身上遭来的气,倒确是常又在女人身上泄出,可这心里的苦闷,就不是几个女人可以解决的了。”
何福臊脸,羞红退开,“花姐,你莫总对我讲这些事。秦爷那还有事,我先过去了。”
花姐便掩嘴吃吃笑,心叹这毛头小子仍旧处得很,半分禁不得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