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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武当悲歌

一轮弯月挂在空中,幽幽月光笼罩在武当山上,武当派一处庭院内,虫鸣鸟啼不绝于耳,一老一少两人对坐饮茶。

那老者身着灰色道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竟无一丝皱纹。

老者对面的青年,二十岁上下,俊秀的面孔中透着一股英气,然而这股英气却被脸上的病容所掩盖,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

老者望着青年,心中似乎隐隐作痛,转而望向天上的明月,哀叹一声道:“明川,你我师徒闭关半年,如今《太极功》已然有成,然而却还是不能祛除你体内寒气,为师常道“福自我求,命自我造”,你心性聪慧良善,是为师对不住你!”说着眼中泛起愧疚之情。

那青年闻言,连忙站起身形,跪倒在老者膝前,“师父,您不要这样说,二十年来,您为弟子殚精竭虑,弟子无以为报,您这样说让弟子何以自处,不孝弟子求您以后千万莫要再这样自责。”说罢已是涕泪横流,痛哭不止。

这位老者便是一代宗师张三丰、张真人。世人皆知武当七侠义薄云天,然而无人知晓张真人还有一位小徒弟,便是眼前的这位青年——赵明川。

赵明川本是张真人二十年前一次云游途中遇到的弃婴,见其可怜,便带在身边抚养,本想着随便找一名徒子徒孙收其为弟子,但相处日子久了,张真人见他古灵精怪,十分怜爱,索性便收了他做关门弟子。

没想到,赵明川竟是一位武学奇才,自小便显示出对武学一道的惊人天赋,内外功法,赵明川总能一点即透,深得师父张真人和一众师哥宠爱。

也许是天妒英才,无论赵明川怎么修炼,丹田内总是无法凝聚真气,张真人大吃一惊,细查之下才发现赵明川不是不能凝聚真气,而是他体内有一股寒气,将丹田中的真气给吸收了。

其间张真人找来各种武学让赵明川修炼,以期助其驱除体内寒气,不管什么样的武学,赵明川总能信手拈来,练得有模有样。

张真人见他竟然拥有这样的天赋,索性将自己所会的武功一股脑都传给了他,即便是像“降龙十八掌”这样的年轻时学的别派武功,平时不宜向外人展示,更不能教授给门内弟子的,也教给了他。

天下有名的武功秘籍,赵明川练了一个遍,然而丹田内未能凝聚一丝真气,体内的寒气也从未少过半分。空有一身绝学,却发挥不出来丝毫。

而更可怕的是,随着赵明川一天天长大,这股寒气不仅使得他无法修炼,还严重影响了他的健康,眼见得到此时已经命不久矣。

张真人活了一百岁,浸淫武学八十几年,胸怀空明,早已不萦万物,但和这个小徒弟情同父子,怎忍得他日日被病魔缠绕。

直到这两年,张真人修为再次精进,创出太极功,还道是赵明川终于有救了,直到今日,太极功大成,却依然对赵明川的病情无效,怎能不叫张真人伤感。

张真人将赵明川扶起,郑重说道:“明川,为师定然要治愈你体内的寒气!”

赵明川见师父如此,心中着实不忍百岁老人再为自己操劳,说道:“师父,弟子已经很满足了,只要以后能日日陪在您老身边,此生足矣!明日便是您老的百岁寿诞,师哥们不知道会玩出什么花样?”

想到明日又能见到几个徒弟,张真人脸上顿时浮现出笑容,他一生诙谐豁达,几个徒弟反而比他还要沉稳,但均深知师父的心性,在他面前总是佯作孩子状,想方设法哄他开心。

“不知道翠山能不能回来?”张真人最思念的还是那个十年未归的五弟子,“真有些想他了!不过,他还是不要回来的好,就会给我惹麻烦。”

嘴上虽然这样说,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对张翠山的思念。

赵明川也很思念五哥,几个师兄中他和张翠山最是亲近,但他平日并不敢在师父面前提五哥,就怕让师父伤心。

不想师父却在此时提起,“听闻五哥现在和嫂子过得很好,您老的百岁寿诞,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到时您老好好教训他就是。”赵明川温言安慰着师父。

第二日一早,张真人打开房门便见门外齐刷刷跪满了人,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别人,竟是十年来思念不已的五弟子张翠山。

他还以为是自己太思念张翠山了,看花了眼,等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那人,不是张翠山那又能是谁?不由得心情激荡,“翠山,我的好徒儿......”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张翠山膝行几步,一把抱住张真人的腿,“师父,不孝弟子回来看您了.....”说到这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抱着着张真人痛哭。

赵明川跟在众师哥身后,见师父如此开心,竟是近十年来少有,自是也喜不自胜。但是自从刚才和五师哥匆匆打了招呼,一句话还未曾说过,见他和师父聊个没完没了,又拉着一个美丽的少妇给师父见礼,想来那便是五嫂了,师父更为高兴,顿时气氛又热烈了几分,不知道何时才能和五师哥说一句话,不由得焦急。

这时,张真人终于见到了在圈外挤眉弄眼的赵明川,呵呵笑道:“翠山呀,要说这武当山上谁最想你,为师只能排第二,第一非那小子莫属。”说着伸手指向赵明川。

众人哄堂大笑,赵明川见终于轮到自己说话了,急忙给张翠山夫妇磕头,“五哥,想煞小弟了!”

张翠山一把将其扶起,“老八,你长大了!”待看清赵明川脸上的病容,心中咯噔一下,看向师父说道:“师父,明川体内的寒气还没有祛除吗?”

张真人无奈点头。

今天可是师父的寿诞,赵明川见气氛要因为自己的病情而受到影响,忙道:“五哥,这事以后再说。不是说你已经有个儿子了吗?他人在哪里?”

张无忌被人抓走,张翠山此时还不想让师父知晓,以免扫了他的兴致,刚想解释,这时一个道童进来禀报说:“天鹰教来人了。”

既然是张翠山之妻殷素素的娘家人来了,张真人安排张翠山前去接待。

没和五哥说两句话,他就要去做事,赵明川好不失落,想到随后时间还长得很,这才稍有释然。

没想到张翠山这一出去,人越来越多,名里都是来给张真人贺寿,实则竟都是为张翠山而来,本是欢喜的祝寿场面渐渐剑拔弩张起来。

赵明川从未踏足过江湖,众位师兄也从不在他面前提江湖上的事,他在人群中听了几嘴,什么屠龙刀、天鹰教、魔教、正派、邪派,颇觉无趣得很,便迈步向后山走去,心道:“就你们这几块料,竟敢来武当山找茬,只怕是打错了算盘!最可恶的便是那群贼秃,还是师父他老人家说得好‘正邪两字,原本难分,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

这个季节,春风和煦,在后山溜达着,赵明川只觉得这绿水青山、鸟语花香才是人生的真谛,不禁嗤笑起前山那些人愚昧无知,即便活的再长久,也不过是浪费生命。

这样想着,不由得意忘形,吹起了口哨。突然他神情一滞,“我这样想岂不是也将师父和师兄也骂了进去,罪过!罪过!”忙在心中向师父和师兄赔礼。

忽闻前山一阵大乱,赵明川倒觉得奇了,难道还真有人能在武当山掀起风浪?

匆匆来到前山大殿,便见张翠山横躺在当地,一把长剑跌落一旁,鲜血流了满地,忙扑身上前,只见张翠山脖颈处被划开一道血口,早已气绝身亡。

赵明川小时候和五师哥最是亲近,那时张翠山经常带他去后山抓鸟捕蛙,待他宛若是亲兄弟,没想到兄弟二人相隔十年才再次相见,还未来得及说几句知心话,已是天人两隔,哀嚎道:“五师哥,你这是怎么了?”

转而看向大师兄宋远桥,宋远桥忙将刚才之事一一向他陈述了一遍,没想到五师哥的死还牵扯到三师兄俞岱岩,心中自是怪罪三师兄不问是非黑白,却不好明说什么。

想到五师哥遭此不幸,罪魁祸首还是那一众所谓的名门正派之人,只得将一腔愤恨发泄在他们身上。

伸手捡起地上的长剑,看向旁边之人,见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是一个光头和尚,那和尚双手合十,口中不断吟诵佛经,看似是十分不忍看到这一幕,然则面上全无一丝忏悔之意,心中激愤终于再也难以抑制。

赵明川不知这大和尚正是少林寺空闻大师,爆喝一声:“贼秃驴,害我五师哥的必定有你一份,你就给他偿命吧!”说着便仗剑刺向空闻。

空闻此时已知这位俊朗青年是张三丰的关门小徒弟,料想武当七侠个个神勇,这老八必然也不是善茬,见他一剑刺来,招式甚是狠辣,自是不敢等闲视之,忙使出全力施展绝学般若掌对敌。

他哪里知道赵明川并无半点内力,更无和人对敌的经验,一掌挥出,原意是要逼迫赵明川后退自保,没想到赵明川竟是躲也不躲,结结实实受了他全力施为的一掌,口中献血狂喷,身形倒飞出去,跌落在大殿台阶上。

空闻一愣,心中不解这张三丰的关门弟子何以如此不堪一击,不及细想突觉胸口刺痛,低头观瞧,只见一柄长剑插在自己胸膛,直没入剑柄,面上颜色变了又变,顿时仰面栽倒,气绝身亡。

赵明川见空闻已死,抹了抹嘴边的鲜血,仰天狞笑道:“五师哥,你看到了吗?小弟给你报仇了!”说罢,亦是当场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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