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照着,一队人走进院,院子里明晃晃的。玄清和明月想要站起来,被报元按住了,悄悄地贴着墙根听。叮当一通乱响,那几个人又是一顿搜。嘴里嘟囔着,“他娘的,穷鬼,啥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走”。那些人又整齐的出了院子,踢踢踏踏的声音渐渐远去没了声息。三个人默默的站起来,朝着村子外走去。一户人家院里挂着几件衣服,玄清进了院子拿了三件,把铜钱放在了院子里。他们来到了村子外,把衣服换了,道袍用土埋了。衣服不大合适,道袍太显眼,不能穿了。
报元还是想去葡萄村的房子看看,他们三人一起去了。远远看着没什么特别,报元慢慢走过去,刚要开门。火光大亮,中间走出一个人,“总算没白等,你什么人哪?”
明月想要冲出去,被玄清拉住了。只见那人又说,“其他的人呢?”对身边的人摆了摆手,那人举起了明月的画像,“看看,这人认识吧,他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带回去,嘴硬是吧!告诉你,他犯了罪,举报有奖。隐瞒有你好果子吃。”
那些人推着报元走了,他们俩在后面跟着。远远看见他们进了村里面的一所大院,把报元也推进去了。院门口有人把守,院子不太大,这些人没有什么标识,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人!他们只能等,慢慢的脚都麻了。打更的敲着梆子,喊着子时到了,小心火烛。院子里很静,守卫都没了声息。他们直起身,看到院子里座南朝北是三间主屋,两侧是厢房两间。西一间厢房门口站着两个守卫,靠在门上打盹。明月玄清一跃而起,跳进了院子,迅速的把两个守卫一个手刀劈晕,轻轻的放在门边,像是靠在门边上。明月走进屋子,报元嘴被捂着,坐在地上,被绑住了手脚,听到声音,睁开眼一看是看见明月进来了。角落里面还有一个人,是大叔。明月把绑着报元的绳子割断了,大叔说,“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说出你们的。他们找到我,说你犯了大罪。查到有信寄到我家,我要不说就杀了我们全家啊!他们当着我的面,杀了你大婶!”
报元扶着门框听着大叔的话,从门边又走回去把大叔的绳子解了,转身跟着明月走出去了。大叔又紧紧拉住他们,求他们把他带出去。玄清拎住大叔的后颈,一起翻过墙去。大叔吃惊的呆了一下,又说他现在无处可去,两个孩子都在他姐姐家里面,想要暂时和他们躲一躲。明月报元回想起来那帮人说的话,也没拦着他。小心的贴着墙走出村子,向林子身处走去,大叔也跟着进去了。
走了一阵,停下来休息。连续奔波,几个人都没有睡意,不知不觉天亮了。他们起身又走了一段,大叔发现现在的地方是他家的果树林子。太阳升上来的时候,他们听到有人走过来声音,一起隐藏起来。走过来的是修言和玉桥,他们没有打探出具体什么结果。看到大叔在这,很是疑惑。玄清使了一个眼色,他们走远了一些。修言说道,“没有子真和守一的消息。药材铺老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村子里前天突然来了很多人。由官差陪着,拿着一个孩子的画像,挨家挨户的问,有没有人见过,那孩子额头上有个胎记。有这样一户人家,据说是经常去你们道观里干活的,认出这人是泰戏山的小道士。这事闹得人心惶惶,已经出了人命,让我们快离开此地。”修言拿出来了一些药,“这是老板给的,我们穿的衣服也是。”
修言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周围有人说到,“都在这里了吧,这一招欲擒故纵挺好啊!”
他们这一两天发生的变故太突然,精神紧绷。一时竟没察觉。
大叔跑到那人跟前说,“这会可以放了我儿子了吧。”
玉桥惊呆了,颤着指头问大叔,“你怎么会,你……”
“都是你们连累我,害了我,都是你们的错!要不然孩他娘也不会死。”
“其他人没关系,苏敬天,乖乖束手就擒吧!”领头的说道。
明月压低声音说道,“各位师兄,对不住了。就此一别,来日再会”。说完纵身就往林子深处跑去,玄清也跟着跑了。报元说了声走,他们几个也朝着林子里面跑去。
那个头目气急败坏的说,“愣着干什么,快追。”又踹了一脚那大叔,嘴里说着,“你这老不死的,你怎么没说他们会功夫。”
“我真不知道啊,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做了。我儿子呢?我女儿呢?求求你放了他们吧!”
“放了他们?你想他们啦!好啊,我这就让你去见他们!”说完回身一剑就刺在了胸口上,大叔看着自己的血流出来,闹着热气,嘴巴还张着,倒在了地上。
果树林子连着山里的树林,他们自是习惯了走山路,没过多久那些人就被远远的甩在后面。明月和玄清又走了一段,确定没有人追上来。明月坐在了地上,玄清靠在树干上,他摘了几个果子,擦了擦,吃了。又递给了明月一个。明月吃了,把手里拿着果核扔了,对玄清说,“子美,这事关联巨大,和你无关。我们分开走吧!”他看玄清要张嘴,又接着说到,“子真和守一至今下落不明,皆因我而起,你去找一找他们,我也好心安。”
明月很少喊他“子美”,李佑沉默的靠着树干,有风从耳畔吹过。他说了句,“好,那你自己保重。咱们京城见。”
“他们就拜托你了,我先行一步了。”说完起身向树林里走去。
李佑看着他走向密林,慢慢不见了,抖了抖衣服。他要去坚州,打听情况,顺便取道去京城。他们沿途都留了记号,师兄弟们看见,能够知道彼此信息。
明月在树林里绕了一段路,不敢走大路,在树林里顺着坚州的方向走。回想起和李佑来的时候,计划就是想顺着滹沱河到葡萄村,结果是改路去了坚州,也是在坚州遇到的子真和守一一起搭车来的葡萄村。如今从这里出去是不是师傅所说的因果呢,子真和守一在哪呢?
明月已经从孩子变成了少年,他想哥哥在他这时候早已和爹上阵杀敌了。嫂嫂在信里是没有说实话的,事情究竟是怎样。他在山上一呆就是九年,他已经十六岁了,山里面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他们种的人参都长了好多叶子了。京城的变化大么?爹爹和哥哥现在在哪,家里面呢?
明月生的高大健壮,皮肤微微发黑,是健康的小麦色。额头上暗红色的胎记,不笑时眉眼冷厉,笑的时候眼尾上扬,嘴巴上翘。他在树林里面采了一些汁液粘稠的树叶,用手指碾碎,涂抹在胎记上,又抹了抹手脸。他不能在此地耽搁太长时间,走路太慢了,要想办法搭上车。他在林子里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官道,寻找着机会。
到了中午,葡萄村已经很远了,官道上很久才会有一辆马车经过。明月把头发弄得蓬松,粗粗的挽了一下,用棍子插上,袖子也挽上,把衣摆掖在布条做的腰带里,上了官道,往前走。他听守一说过,这里有一段路,坑坑洼洼不好走,时常有运货的车太沉被卡住,他要碰碰运气。
明月手里拿了几个土块,往前走着,他听到了马蹄踩在路面上哒哒的声音。是两辆马车,他退到路边,马车经过的一刹那,连续把土块扔到了车轱辘前面。马车行驶太快,被磕了一下,车又接连碾压,失了准头,马仰着头斜着就跑,赶车的赶紧拉马缰绳,马双蹄一抬,后面的装货的马夫赶紧勒住马缰绳转头,速度太快,有些货物掉下来落在了地上。只听见车里有人大喊,“怎么了?”
”马受惊了”车夫说。
明月趁机上前拉住马缰绳,牢牢的抓住,用手轻轻的摸着马脖子。马打着响鼻,安静下来。马车里面的人,掀帘出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是掌柜模样。对着赶车的问,“怎么回事?”
“本来好好的”,赶车的用袖子擦着汗说。
那掌柜模样的人看了一眼明月,一副憨实的庄稼人样子,冲着他说,“谢谢这位小哥了。”
“庄户人家就是有一把子力气,谢啥。后面的货掉了,我帮你们装上吧。”说着,走到后面的马车那,和赶车一起把掉下来的货物装上,绑紧了,拍拍手往前走了。那马车又开始向前行驶,走了一会停下了。那掌柜的探出头来,问到,“你去哪啊?”
“我娘病了,去坚州请大夫来看。”
“这么着急的事,怎么不坐车!”
明月摸了摸头,又两个手在一起搓了搓。掌柜的见了,说,“上来吧,带你一段路。”
“我坐在后面就行,和赶车大哥一起,还能帮着照看货物。”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