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经世走后，方故在小院里面踱来踱去，思量着要不要趁着冷嫣然现在人在良平而趁机拿下，方故向来心狠手辣并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但是这一次却一时难以拿定主意，只是因为冷嫣然的身份太过敏感，冷嫣然是既是七哥敌敌国的皇后，又是七哥拼了命去珍爱的女人，虽然现在方经世记不起来冷嫣然，但是保不齐哪一天忽然就恢复了记忆，若是那个时候方经世发现自己此生最心爱的女人死在了自己的手上，到时候，只怕是来之不易的兄弟情就此便断送了……
方故一声长叹，由她去吧，日后总有那个女人和七哥对决的时候，到时候不管七哥有没有恢复记忆，也不管七哥是当她做敌人还是爱人，都由七哥自己说了算。
天上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方故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一双冰眸直盯着那片雪花，直到完全融化，方故猛地将手掌紧握成拳，负手在后，冷哼一声，自从知道华裳得了在雪天会心口疼的毛病，他就开始讨厌下雪！
“蓝水。”方故忽然想起一事皱眉叫道。
“蓝水在，请问主人，有什么吩咐？”蓝水赶紧过来回道，眉眼之中流露着难掩的笑意，他喜欢主人喊自己的名字，主人的声音虽然清冷，但是他还是喜欢自己的名字能从那种俊美的唇中吐出，总觉得这样就能和主人更近一步了，若是主人……在床上也能这样叫自己，那便更好了。
“本宫上次让你查的事情可有了结果？公主在嫁入东临之前可曾与森源见过面？”方故冷声问道，若不是曾有相遇，森源当年何故在登基的第二天就亲自来西光提亲？东临的王爷将军并不缺少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森源并不是不需要笼络朝臣，但是他却执意向敌国求亲，而且还做出了诸如迁都等等那么多巨大的让步，实在匪夷所思，以前方故也曾想过这些，但是因为华裳身中情蛊，所以一直把这件事压在心底，如今年关将至，情蛊即将化解，方故就不能不有所顾忌，情蛊一旦解除，华裳就会疯狂爱着自己潜意识中爱上的人，至死不变，所以若是华裳的潜意识里面有喜爱的人，那么自己这些年所有的付出就只是竹篮打水了，纵使能够得到华裳，也不过是一具没有了心也决计没有可能爱上自己的躯壳而已，那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
这件事一直是由蓝水暗中查办的，已经查了两年了，方故一直没有问及，蓝水还侥幸地以为主人是忘了，必定是关于华裳公主，这并不是一件讨好的差事，弄不好还会掉脑袋的，主人今日忽然提及此事，蓝水心中有些害怕，脸色微微有些苍白，顿了顿才道：“回主子，小的暗中仔细查了三年前所有服侍过公主的俾人，正如主子的猜测，公主与森源曾经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可是在三年前吗？在什么地方？”方故脸色阴沉着问，忽然想起华裳一到下雪天就心口疼的毛病，脸色越来越难看，“当时是不是雪天？”
“回主子，确实是三年前，当时森源游历四国，到了玄同的时候在明山与公主相遇，主人说得对，当时确实是下雪天，公主与森源都是去明山赏梅的。”蓝水大吃一惊，主人怎么知道是三年前？并且连当时是什么天气都了如指掌！
果然！那个心口疼的毛病原来是源于森源！
方故的手掌骤然紧握成拳，狠狠地捶在了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摇晃着变成了一堆废柴：“千真万确？”
方故平时虽然性情阴冷，但是平时却也极少会发这么大的火，蓝水吓得叩头不断：“小的不敢有所欺瞒！小的句句属实！请主人明查！”
“那么他们二人可有、可有肌肤之亲？”方故咬牙切齿地问，一字一句都森冷无比，苍白的脸上扭曲中带着诡谲，像是地狱来的使者。
“小的不敢断定，当日公主去明山的梅园赏梅，遇上大雪封山，公主被困在山上，当时森源也在明山，后来、后来公主和森源第二日才下山的，公主还亲自将森源送出了玄同……”蓝水不敢再说下去，汗珠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滑下来，他知道自己说出实情后会有怎样的下场，但是他又不能不说！
难怪华裳不是女儿身！
方故的心骤然一痛，前几日自己带着方经世的人皮面具与华裳有了肌肤之亲，事后方故并没有发现华裳有落红的迹象，当时方故就疑心华裳与森源关系恐怕没有别人想的那么简单，华裳虽然中了方经世的情蛊，但是从华裳的口中可以知道方经世对花山并没有任何的染指举动，而华裳这三年身中情蛊必定对森源百般厌恶，绝对不可能有任何肢体接触，那么就只有三年前才有可能了。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明山，梅园，雪天，难怪当年森源迎娶华裳之时，不惜花下重金在迎亲途中两侧种满了梅树！
“那些三年前的知情者呢？”方故恢复了寻常的语气，但眼中的恨意却丝毫不减。
“回主人，小的已经暗中将他们灭了口，所以现在没有人知道公主与森源的这段……”蓝水艰难的措辞着，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最大限度的不惹怒主人，这段……情？肯定不行，那么这段……“这段意外，请主人放心。”
“意外？哼，果真就只是个意外吗？”方故冷哼一声，袖中的拳头攥的死死的，意外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命中注定的意外。
方故缓缓转过身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蓝水，轻声道：“蓝水，你刚才说所有知情人都已经不在了，真的吗？”
蓝水浑身猛地一颤，他跟了主人年头不少了，每每目睹主人卸磨杀驴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若是哪一日自己也成了一只不中用的驴子，主人是不是也会狠心将自己杀了？但是自己是不同的啊，自己是主人的枕边人，在数不清的夜晚中主人赤诚相见，将自己抱得那样紧，在自己的身上攻城略地地将精华全部都撒在自己身体里，主人还会逼着自己说我爱你……但是如果不是主人心尖儿上的那个人，主人有怎么会心怀恻隐？
蓝水苦笑一下，他是知道主人脾气的，也知道主人问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蓝水的头磕得更加勤快了，声音里面都是恐惧害怕：“小的自小跟随主子，一直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走漏了半点风声！求主人饶了小的一条贱命！让小的好有机会给主子卖命！求主人开恩！”
方故牵了牵嘴角：“蓝水，你的命本来就是本宫的，本宫想什么时候收走便就什么时候收走，你没有资格跟本宫求饶，蓝水，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
蓝水猛地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漂亮的大眼睛里面蓄满了泪水，都是凄切哀求：“主人，您说过您喜欢小的，您还答应过小的允许小的一生陪着您的，即便小的只是一个百无一用的玩偶，也请主人高抬贵手，留下小的尽心服侍你，小的不再奢求什么，只愿做主人的玩偶……”我不在意你有多爱着她，我也不在意你是否对我有过那么一点点的心动，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方故不语，静静地看着蓝水的一双水眸，心中竟有些微澜，蓝水的眼睛很像华裳，所以当年自己才会选中他做心腹，说到心腹，蓝水也是跟随自己时间最久的一个，自己被大皇子他们刁难的时候蓝水会一声不响地跪在自己面前任由自己打骂泻火，每每自己研制新的毒药的时候蓝水会给自己试药，有几次蓝水差点就丢了性命，身上也落下了不少病根儿，自己想着华裳的时候，蓝水会听话的躺在床上承受自己的疯狂，从来都是笑脸相迎，没有一句抱怨……
自己从来都是个狠若蛇蝎的人，但是方故发现面对着蓝水的一双盈盈泪眸自己竟然狠不下心来，方故冷冷地打量着蓝水，蓝水的满脸的泪痕让人心疼，长长的睫毛上泛着泪花，樱红的小嘴唏嘘着，米白的牙齿若隐若现……
方故发现自己竟然隐隐有些心疼，方故大惊，不行！这是自己最要不得的一种感觉！方故的眼睛越来越冰冷，蓝水的眼睛越来越悲伤。
方故猛地将蓝水拖进寝殿里面丢在床上冷笑道：“你既是不想死，那么本宫便就让你生不如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