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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坟塚

我们把羊赶到了那个石头房子后面的岩洞里,里面放上水和一些盐巴,然后关上了门栅栏。

我不明白为什么里面要放一些盐巴,英子说:“山羊每天从山上回来都是喜欢吃一些盐巴的,可能是因为它们啃灌木丛中的叶子会伤了嘴巴,吃一些盐巴可以消炎止痛吧。”

关好了羊,我执意要回医院里去,英子却不高兴了,她说:“芽仔哥,你就那么见外么?在我家你一餐饭都不肯吃么?其实我爷爷挺喜欢你的,他还经常谈起你呢。”

英子这样说,我只好留下来了。我们回到石头房子。这时英子爷爷采草药也从山上回来了,他正在场地里把从山上采来的草药洗干净,然后排在坪地上的桌子上晒。

我走上前去,叫了一声:“爷爷。”

爷爷微笑着应我:“嗳。”

我看着爷爷晒草药,爷爷说:“怎么有空上来玩了?”

我说:“和我一起干活的人出工伤了。”更把小莫井下缺氧昏迷的事向爷爷说了一遍。

爷爷沉吟了一会,对我说:“雄芽仔,你在井下干活可要注意噢,要保护好自己噢。”

爷爷是个善良的人,他担心我井下会出事。我说:“爷爷放心,在井下干活我会很小心的。”

爷爷又将房间里面的一把把草药挂到房檐下晒。爷爷说:“来,雄芽仔,爷爷教你认草药。”

爷爷指着一把把草药说:“这是七叶一枝花,可以治毒蛇咬伤噢。这是金钱莲,这是治咳嗽的良药。这是王不留行,它可以活血通络,下乳消肿。这是白花蛇舌草,可以治肠炎,还可以治各种癌症噢。”

爷爷在向我传授着各种中草药知识。我虽然可能用不着这些知识,但还是认真的听着,爷爷是对我好,我怎么能拂了他的好意呢?

我和爷爷在坪地上聊着各种草药,英子已经在厨房里煮饭菜了。我和爷爷聊得差不多了,我更进厨房里帮忙烧火。

石头房子里没有电,不能用煮饭的电器。但厨房里的土灶是两个锅的,英子在一个锅里煮饭,一个锅里煮菜。

英子做了一个青椒炒腊肉,一个西红柿鸡蛋汤,一盘炒青菜,我们更吃饭了。

饭菜虽然简单,我却吃得津津有味,这可以说是我二十年来吃得最香的一次饭菜了。

吃完了饭,我更坐在英子的“闺房”里跟她聊天。

英子睡的房间虽然简陋,却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很是干净。那张木板床靠着的墙上,贴着有kitty图案的花色墙纸。

大概还是第一次与一个年轻男人独处一室,英子脸上始终飘着胭脂般的红晕。

我也一样,也是第一次与一个年轻女子独处一室,也有几份侷促不安。

我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想,我是男子汉,应该先说话才对,于是说:“英子,今天天气好热噢。”

英子以为我嫌石头房子里太热,而是说:“今天天气是有点热的,特别是这房子里没有电风扇,是很闷热的,不如我们到外面走走,吹吹山风,这样就会凉快了。”

这房子里确实挺闷热的,到外面走走也好,而是我跟着英子走出了石头房子到山上去。小虎见我们离开了石头房子,也在后面紧紧跟着我们。

英子带我来到关羊群的岩洞旁边的一个小树林里。这里有三颗枝叶繁茂的板栗树,三颗板栗树枝叶相互环抱,树下绿阴如盖,凉风习习,正是剩凉的好地方。更难得的是板票树下还有一块四四方方很是平整的石头,两个人正好坐在上面剩凉。

我们坐在这乌黑的石头上,吹着这凉爽的山风,确实有一种很惬意的感觉。我问英子:“这板栗树是你爷爷种的还是野生的?”

英子说:“是我爸爸种的,已经有七八年了。这三颗树上的板票我们从来没上去摘过,只是到了冬天时,会掉落一地的果实,我会捡起来送给上山找爷爷看病的村民。”

我早就听婶婶说过,英子的父母是葬在这石头房子附近的,更提出要去看英子爸妈的坟墓。英子答应了,她带着我向林子上边走去。

也就是在林子上一点的地方,有两个并排着的半圆形坟塚。这两个坟塚用水泥沙石重新砌过,显得十分的整洁坚固。在坟塚前面立着两块薄薄的墓碑,上面简单的刻着:林氏禄旺之墓,陈氏三妹之墓。墓碑前各放着一只香炉,香炉里插满香烛烧完后的竹枝残脚。

英子看着这两座坟墓,依然难抑心中的悲伤,她流着泪说:“虽然六七年过去了,但父母的往事依然像千斤的重轭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父母死得太悲惨了,这些痛苦的往事我怎么会轻意忘记?我住在这石头房子里,离父母的坟墓很近,所以我经常来坟前烧香,跟父母说说话,分享生活中的快乐哀愁。”

我看着这两座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坟塚,心中也是无限的感慨忧伤。这坟墓中躺着的人正是我们矿工的生动写照,为了生活,不顾危险在井下干活,死了后更化作枯骨一堆,给家人留下无限的伤痛。

英子说:“自从父母死去后,家里的生活一落千丈,经常食不果腹。我不去镇里读初中,一方面是路途太远,另一方面是因为家里太穷,交不起学费。所以知道你自己来煤矿挣钱上大学时,我和爷爷都深受感动,觉得你是个明事理,吃得苦,顶天立地的好青年。”

我歉虚的说:“其实你才是吃苦耐劳,顶天立地的好姑娘呢,一个女人家天天在山上放羊,恐怕一般的女人做不到。”

英子说:“我觉得没有什么啊,只要有小虎跟我在一起,我在山上什么都不怕。”

我说:“小虎真是一条好狗呀,天天任劳任怨的跟你在山上放羊,而且不要一分钱工资。”

英子笑了,说:“小虎确实是一条好狗,它陪伴了我五六年了,我觉得我已离不开它了。”

这时小虎正在英子脚下,它好像听得懂人话,它听见英子夸它,更摇头摆尾的去舔英子的脚面。英子蹲下身,摸摸它的头,又抱着它的脖子,用自己的脸颊贴贴它的脸颊。

参观完英子父母的坟墓,我们又回到板栗林里剩凉。渐渐的,日落西山了,我只好告别英子,到县煤矿打摩的回到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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