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历130年2月28日,一个令人难以忘记的日子。上百万潮水般的共和国军队冲击由五十万精锐联邦军队把守的明斯克杨城。
那一天,从黄昏到第二天清晨,交战声慢慢平静,出来打扫战场的联邦军队的士兵小心翼翼地翻看着死去的共和国士兵的尸体。
“长官!这是什么官职?”
士兵指着一个军官的尸体兴冲冲地问道。
“哦,安尼斯,真不错!是个上校的尸体,搜搜他吧,身上或许有好东西。”
上校漫不经心地踱着步,用沾满泥土的军靴踩踏着饱和满鲜血的土地。
“长官!”
那名士兵又跑了过来。
“还有个活的。”
“我们不留俘虏。”
士兵跑到眼神迷茫的共和国士兵面前,取出手枪,顶在他的头上。
“愿主宽宥你。”
一声凄厉的枪响。
上校继续提着手枪散步,身边的士兵手里都端着步枪,步枪上插着冒着寒光的刺刀,不断地低下头去,用刺刀扎刺一些尸体,以确保是否还活着。
“我要跨过那山岗......”
一阵嘶哑的歌声传来,士兵们停住了动作,都望向了一个地方。是那名年轻士兵,他靠在战友的尸体旁,浑身血淋淋的,胸口上的伤口还在不住地往外淌血。
一名联邦士兵举起了枪,上校拦住他。
“让他唱完。”
“去追寻......年少的理想......”
年轻士兵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喷出鲜血,血丝挂在他的嘴角,歌声从他猩红的嘴里传出。
“我亲爱的姑娘......”
“我如何......能将你遗忘?”
“假如.......你在一天将我想起......”
“请你......来到冻土的北方......”
“北方......”
年轻士兵的脸上挂满了微笑,用手抚摸着他身边已经破损严重的木吉他,不再出声。
一个联邦士兵小心地凑上前去,俯下身子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站起来说道。
“长官,他已经死了。”
上校摘下了帽子,冲着年轻士兵敬礼,周围的士兵也都转身向年轻士兵敬礼。
沉默了一分钟后,上校再次戴上帽子。
“把他埋了吧,和他的吉他一起。”
他转过身对周围的人说:“我尊敬他,因为他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他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但我并不同情他,因为我与他互为敌人,将他杀死是为了我的国家。好了,伙计们,该干嘛干嘛去,解散。”
思维安傻眼了,一百三十万共和国大军,死伤一半,十万人被俘,然后全部被处以死刑。就是说共和国损失了七十万大军,也没能拿下一座小小的明斯克杨,联邦方面也是公开了数据:死伤四十万人。
但是联邦的四十万人的空缺立刻得到了补充,联邦将一百万预备役军队全部转为正规军,声称:要与共和国决一死战!国际联盟劝说无效,共和国代表被逐出国际联盟,联盟(1)等大国也表示无法调停。
现在共和国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百万联邦军队陈兵远东,只要他们想,三天之内打到首都也不是不可以的,现在的战争狂热分子们也不敢出声了,首都进入紧急状态,思维安宣称只要联邦胆敢进犯伟大神圣的首都,就会动用核武器。联邦总统也宣称会在艾尔菲·圣·柏娜木日(2)前结束战争,摧毁共和国的腐败统治,扶植新政府上台。
元首自从回到京西后,心情一直不好,更是听说共和国在远东大败后,整日忧愁。
思维安的烂摊子可不少:各地行省总督蠢蠢欲动,欲投靠新主子,或者自立门户;多年的心腹爱将斯今元帅在指挥室内自尽,各路将军问之骇然,皆不敢挂帅出征;再就是联邦大军压境,共和国130年的基业要毁于自己的手里。
于是为了保下先前几位总长打下的基业,思维安不得不派遣共和国内阁总理利奥波德·里昂那多前去与联邦谈判议和,联邦总统也深知在共和国的战线拉得太长的话,在漫长的补给线中联邦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于是深明大义的法兰克总统“勉强”地答应了,亲自接待来到沃顿的利奥波德总理。
在会议室内,利奥波德总理尽一切办法要保护住剩下的共和国领土,而法兰克总统认为共和国仍具有潜在的威胁,不可不对其进行一系列的限制,比如派兵进驻首都,和各省的首府,但都被利奥波德总理巧妙地驳回了。
法兰克总统气得脸成了猪肝色:“你们分明没有诚意!总理先生,你们还想与强大的联邦为敌吗?”
利奥波德总理不卑不亢地说:“总统先生,远东乃是我重要的工业区,全国大部分的重工业和军工厂都在远东,同时还有四千万精壮的劳动力,以及上千亿利润的辽阔市场,我国总长阁下已经同意将远东行省割让给贵国了,贵国何必再执着于其他蛮荒之地,经过此战,保守点说,我国没个十年八年的还缓不过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您所言,贵国乃是引领世界潮流之大国,世界公认的霸主,请贵国高抬贵手,给其他国家做个和平的表率,不要再为难我国了,我国总长说了,愿以贵国为兄,敝国为弟,永世以兄长之礼待之,年年赠送善款,帮助贵国建设事业,还愿意对贵国的一切货物免收关税,您看如何?”
法兰克总统被利奥波德总理的一阵吹捧说得心满意足,完全不顾其他人怎么挤眉弄眼,满口答应着好好好,看得利奥波德总理心生厌烦,心里暗骂道。
“蠢货!早晚有一天,共和国会加倍奉还。”
最后法兰克总统以宽广的胸怀,仁慈的心灵,顾全大局的深谋远虑,原谅了自己的弟弟——共和国,表示愿与共和国重新修好,两国永世为盟,共同对抗一切敌人。利奥波德总理苦笑着答应了。
共和历4月1日,艾尔菲·圣·柏娜木日,联邦政府与共和国签订和约,在历史上被称为耻辱的《艾尔菲条约》
条约规定:
(1)共和国所属的远东行省划归为联邦全面管辖,为联邦的永久国土。
(2)共和国每年必须向联邦缴纳一万亿联邦元支持联邦的社会建设事业。
(3)共和国免除对联邦所有货物的关税,包括联邦船只运输的一切货物也享有此项权利。
(4)共和国开始大规模裁军计划,预计今年末裁军一百万,全国只允许留下一百万以内的军队防卫国土,与联邦边境驻军处不准部署超过一个师的兵力。
(5)共和国所管辖的领空,领海,包括陆地允许联邦部队临时停靠登陆驻扎,日期不超过一个月。
(6)共和国必须全面肃清一切反对联邦的势力,保证其不会对联邦构成危害。
(7)共和国总长每年必须亲自前往沃顿会见联邦总统商议两国建设计划。
(8)自停战之日起两国恢复外交关系,共和国辞去国际联盟常任理事国,由皇国(3)代替其位置。
思维安看着眼前的和约彻底傻了眼,他含着泪将自己的名字签好,双手捧着递给了法兰克总统,法兰克总统打开了和约,看了一眼,轻快地吹了声口哨。
“呼——思维安总长愿我们合作愉快。”
皇国皇帝仁承·安卡萨·明带头鼓起了掌,大殿内的人们都站了起来,欢呼着,拥抱着,以胜利者的姿态骄傲地看着灰头土脸的共和国代表们。
......
元首穿梭在一片废墟之间,他看不到一个人,四周十分黑暗,他只提着一盏灯。
“你在找什么?”
一个声音问他。
“找......我的人民!”
“哦,往前走,一直走。”
声音消失了。
元首继续走着,可是道路越走越远,怎么也走不完,他跑了起来,疯狂地咆哮着。
一个东西将他绊倒,他摔倒在地,似乎掉进了一个水坑里,他摸索着,水坑?没错,是水坑,湿漉漉的,黏糊糊的?血腥味......?!
突然,打开了天窗似的,整个世界都明朗了。
元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血海之中,他的面前躺满了死尸,一眼望不到边。
“啊!”他吓得倒退几步,撞到了一个东西,他猛地一回头,发现是自己的老师斯今元帅,他那已经失去色彩的眼睛,不甘心地瞪着,脑袋有个血肉模糊的洞,正在不断地往外涌着红的白的紫的混合成的汁液......
“啊!”元首吓得又倒退了几步,再次撞在了一个死尸上,是那个年轻士兵,他死不瞑目,浑身鲜血淋漓,手指被炸断,露出森森的白骨。不住地抠着自己的脸,扯得鲜血飞溅。元首感觉天地都在向他靠拢,他目眩神迷,他不敢去直视那些人,他的精神已经奔溃,他发疯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绝望地喊叫着,知道把嗓子喊破再也发不出声音,只剩下咳咳咳的喘息声。他绝望地拔出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啊!不要!”
元首惊醒,从床上坐起来,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湿透,窗外下着大雨,狂风咆哮,电闪雷鸣,闪电照着他憔悴的面庞,将他的面孔清晰地映在镜子上。
镜子中的他双眼血红,面目狰狞,像极了一头野兽。
元首将自己的怒火化作一声怒吼。
“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端!”
回答他的是雷的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