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接过王利点燃的香烟,靠在酒店的床上吸了一口,王利又点了一根叼在嘴里。
冬梅把烟搁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穿起衣服。现在的酒店里已经不提供烟灰缸了,真是麻烦,服务行业都不考虑顾客的感受了吗?不过自己也算不上什么顾客,只是借用这个地方完成自己的任务罢了。冬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厌烦,这种感觉从何时开始已经记不清了。起初是为了钱吧?听说这是个来钱快的好方法,可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得到什么钱。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如果有机会她愿意不顾一切的改变,可谁又能帮她呢?眼前这个人恐怕不行吧。
“你不怕标哥吗?他手可黑着呢。”
听到标哥这个名字,王利总会联想到办公软件,表格叫excel,文字处理叫word,word不是世界的意思吗?初中的英语课好像学过这个单词。文字处理和世界又有什么关系?
王利并不会使用这些软件,但他清楚的知道各种软件的名称和用途。为了了解这些软件他还特意请教了之前的同学。一个同行曾经说过,“准备的越充分,被逮到的几率就越低。”
前几年他经常寻找机会进入办公大楼,在午休时间段里溜入办公室里顺走那些放在桌上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
后来,进入办公大楼必须刷卡,办公室都安装了各种门禁和监控系统,这使得盗窃的难度大大增加了。有段时间里他会扮成快递员进出这些办公场所,但每次的收获都非常少。科技越发达就代表盗窃的成功率越低,王利经常这样想。
冬梅拿起烟抽了一口,转头看向愣着出神的王利又问:“喂,你听见没有啊!”
“啊?”
“我问你不怕标哥吗?”
“开玩笑,我是谁啊!”
“你不是阿利吗?难不成还和上海滩里的那位大哥有什么关系?”
“什么啊,你真没听过我的名号?”
“真没。”
这家酒店经常有外地的老板入住,王利早就盯上了这里,这些老板身上都是价值连城的物品,偶尔包中还装满了现金,只要将自己打扮成商务范儿,然后就可以轻松的进出酒店,趁机进入没上锁的房间捞上一笔。在一次踩点时他无意中认识了冬梅,王利看中了冬梅的姿色主动上前要了微信,俩人在微信上聊了一段时间才有了今天这样实质性的进展。他听冬梅提起过标哥,只记得他是冬梅的男朋友,其他的根本没在意。
“我爸以前在黑祁混社会的。”
“你到底是要讲你爸还是要讲你自己?”
“我靠,没我爸怎么会有我?我跟你说吧,我爸那时的势力有多大,黑祁的所有酒店饭馆出租车公交车都是我爸控制着。黑祁有个很灵的大慈寺知道吗?外省的都会来这上香,只要你来上香,不管你在外面官多大多有势力,都得先把过路钱交了。”
“你爸得多缺德啊,连渡劫的人都要劫。”
“怎么说话呢?那个钱不是白要,是以卖香的名义知道吗?”
“香火铺子?”
“去去去,我爸那时手下有几十号弟兄。他的大号叫王有发,大家都会叫他发哥。”
“一个发哥,一个阿力...那谁是程程啊?”
王利把烟叼在嘴里,一把抱住了冬梅说道:“程程不就是你嘛。”
冬梅一把推开王利“滚你的!”,嘴里的烟灰掉在他身上,他被烫了一下赶紧把烟灰拍到地上,这一动反而把床头柜上的裤子碰掉了,王利也没管。
“你什么时候带我去黑祁转转啊,瞻仰一下你家的产业。”
“那是以前啦,”王利赶紧说道,“风光了几年吧,后来我爸的一个手下想要篡位,支走了我爸身边的人,然后趁不注意把他砍死了。
那时我才15岁,我们家兄弟俩,我还有个哥叫王顺,比我大一岁。那也才16啊,不过混我们这行的就讲究有仇必报。我和我哥俩人拿了两把刀就去找他们,对面有十多个人,我们根本不怵直接上去砍,太惨烈了!我俩砍翻了十多个人,最后来到那个篡位的手下面前,一人三刀砍死了他,不过那家伙临死前打了我哥一枪。我背着我哥往山上跑,躲在山上的战壕里。”
“你们怎么不去医院反而还上山?这是要落草啊。”
“杀了人得避避风头啊!”
冬梅兴趣索然的听着,摆弄起了手机。
“我安顿好我哥,就开始给他挖子弹,没有麻药就给我哥灌了几口白酒撑着。那是我第一次挖子弹,也喝了几口白酒才下得去手,结果在他身上挖出三十多颗钢珠。”
王利说得口沫横飞,把烟在床头柜上捻熄,继续说道:“到了后半夜,我哥不行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冷,我就把他抱在怀里,然后他就在我怀里慢慢的变冷,那一夜真的很漫长……”
王利抹了抹眼角,可根本没有眼泪落下,以前他和别的女人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她们都会抱住安慰他,可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在收拾东西。
“喂,你要干嘛?”
“我要走啦,先准备一下。”
“我去,我在这里说了这么半天,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真他妈冷血啊!”
“我去,我在这里听你吹了半天,你是想要什么反应?真他妈能扯!”
“等一下,你可以无动于衷,但不能说我吹啊,我爸和我哥可是真死了的。”
“实话跟你说吧,我也是黑祁人,我可没听说过什么发哥,什么阿力。”
“啊?”
“对了,你是王家村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去洗澡时,翻你钱包看了你的身份证,本来以为……算了,是我想太多了。”
“你翻我钱包干嘛?想偷我钱是不?”王利翻看钱包发现钱并没有少,“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想太多了?”
“没事,提醒一下,你钱包里的钱有点少,最好想办法去搞一些,否则会倒霉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时,客房的门被打开了,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啊,王利终于明白这是遇上仙人跳了啊。
走在前面那个满脸横肉、身上刺青、脖子上还挂着大金链子的男人先开了口。
“知道我是谁吗?”
“office?”
“啥死?我他妈让你非死不可!”那男人一脚把王利踹到床下。
“标哥,标哥,她是自愿的,不怪我啊。”王利再不是那番趾高气扬的架势了,立刻服了软。
冬梅已经走到标哥身后,“我当然是自愿的,否则你怎么会上钩?”
标哥转身扇了冬梅一巴掌,怒道:“怎么这么久才给我发消息,你这是假戏真做了吧!贱货。”
冬梅捂住脸没有说话。
王利胡乱的穿上衣服,边穿边说:“标哥,咱别打女人啊。”
标哥看了一眼冬梅说道:“回去再收拾你!”然后又转向王利,“你倒是懂得怜香惜玉嘛,你倒是说说看,睡了我的女朋友这笔账该怎么算?”
王利整理好衣服说:“咱干这行不就是为了钱吗?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标哥拿起床头柜上的钱包,把里面的钱抽出数了数,不到一千块。
“就这么点钱还想平事儿?”
王利走到标哥身旁蹲下说:“麻烦您抬抬脚,裤子里还有钱。”标哥抬起踩在裤子上的脚,只见突然黑影一闪,自己的下体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是王利趁他不注意一把抓住他的裆部用力的一捏一拧,然后在标哥倒地前,王利已经窜到标哥小弟身旁,膝盖用力的在他的裆部又是一顶,两个大男人瞬间倒地哀嚎。
王利慢悠悠的穿起裤子,捡起地上散落的钱放进钱包,“这叫猴子偷桃加来根儿。”
然后他走到已经看呆的冬梅面前,摸了摸她的脸蛋说道:“放心,男人再坏也不应该打女人。”然后扬长而去。
王利从酒店走出,他看到一个背着电脑包容貌很面善的人坐上了出租车。
这个人哪里见过?王利不断地在大脑里寻找能够对应上的照片,啊,他是李放!
他骑上摩托车跟了上去。
玉米地里插着的稻草人引起了王利的注意,那个稻草人孤零零的,给人一种悲凉的感觉。小时候他经常和王顺假扮成稻草人吓唬来田里锄草的村民,现在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骑着摩托。前面的出租车突然放慢,车身慢慢打斜,眼看就要撞上了!王利按住喇叭加速从旁边绕过。
标哥一定在四处找他想要报复,那女人知道他是王家村的人,这段时间得隐蔽行踪了,王利不敢回家而是把摩托车停在村头大榆树下等着李放。
在抽完第三只烟时,李放从出租车上下来了,王利悄悄的跟在后面。
李放竟然走进了老张家,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王利想走近偷听却听到一阵狗吠,再这样就要暴露行踪了,还是晚点再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