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时安和时然两人回到食堂,已经接近中午,今天的太阳确实大,晒得沈时安整个人都红彤彤的,若是再烤一会儿,说不定她就会开始冒烟了。
到底还是黑夜里的生物,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沈时安就虚弱下去了。刚回到食堂,来不及说什么,她便飞奔去三楼冰库,如果过停留半刻,她可能会因为周围同学血液的香气而失控。
几个同学向时然围上来关切道:“她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
时然尴尬的圆场道:“尿急了哈哈!”
众人回到二楼,食堂大叔正在准备中午的饭菜,其他人也在一旁帮着打下手,像之前值日时一样。
三楼的冰库里,沈时安迫不及待的打开一包血袋,鲜血从她的喉咙一直流进胃里,干涸的身体瞬间又恢复了生机。在鲜血的衬托下,她的两颗尖牙显得更加锐利,而脸依旧是那样苍白。
“时安,你怎么在这儿?”吴桐听食堂大叔说腌肉的酱料不够了,便上三楼来取,却不曾想刚好撞见本应该在上厕所的沈时安。
沈时安也没想到会有除食堂大叔之外的人进到冰库,并且正好看见自己正在进食的场景。而且她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还是吴桐,特别是在被她询问自己身份的第二天。
生活中这样巧合的事也时常发生不是吗?比如妈妈永远看不见你认真做作业的样子,却总在你拿起手机的瞬间恰好走进你的房间。又比如你乖乖去上课的时候老师总不会点名,但你逃课的那次老师一定会点到你的名字。生活总是奇妙又充满惊喜的,比故事里说的还要精彩。
沈时安知道吴桐总有一天会发现她的真实身份,但她却不知道那一天来得如此之快,让她没有丝毫准备。
此时的沈时安正蹲在冰库的角落里,手里拿着喝剩的半包血袋,血袋的引流管停留在嘴边,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两滴不小心渗出来的殷红血液。嘴里的两颗獠牙虽然平时也收不回去,但好在不算太长,别人看着会称之为可爱的小虎牙。然而在今天鲜血的浸染下,怎么看怎么觉着阴森可怖。
不知道是不是冰库太冷的原因,面前的景象让吴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想你有很多事情需要解释,我先去送酱料,等会儿我们可得好好谈谈。”
信息量太大,吴桐一时还难以消化,她拿起货架上的酱料迅速离开了冰库。其实在最开始她向沈时安询问身份时,沈时安要说自己是外星人她都只会觉得好奇的“噢”一声,但如今看到刚才那番景象,心里还是难免觉得害怕,谁会想到自己身边竟真的有个活生生的吸血鬼呢?
吴桐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甚至是袁意秋,她不敢在还不了解事情真相的情况下妄做判断。但沈时安却是一定要将这件事同时然讲,毕竟自己的真实身份还牵扯到自己的弟弟。至于严观,现在对她来说还只算是个陌生人,他如何,沈时安是一点也不在乎的。
最终她决定将事情全盘托出,时然自然是支持她的决定,姐姐做的选择,他愿意陪她冒险一试。
食堂三楼有处露天的平台,上面种了几株蔷薇,这个季节开的正旺,几把遮阳伞整齐排列在墙边,伞下放着几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这个天台就算平时也很少有人上来,是个坦白秘密的绝妙的地方。
沈时安坐在遮阳伞下的藤椅上,躲在阴影里,不敢让太阳晒到自己的身上。吴桐从门口径直走来,也坐在藤椅上。两人像茶余饭后的聊天一样休闲。
“桐桐,你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吗?我说我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沈时安满脸忧愁的看着她,以极温柔的语气说着,生怕把她给吓跑了。
“其实你并没有直说,你只是非常隐晦的问我信不信。”
“但其实我也没有骗你,我真的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我杀过很多人,并且心里没有一丝愧疚感。”沈时安不再看吴桐,而是远远的望着天,像望着遥远的过去。
“然后呢?我以为你会直接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吴桐并不是不相信沈时安的话,毕竟她前天才杀了隔壁班那个打篮球很帅的男生,她只是知道沈时安既然愿意坐下来向她坦白这一切,那就意味着她值得被信任。
沈时安郑重其事道:“其实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了不是吗?你应该害怕我。”
“为什么?你会伤害我吗?”
沈时安摇摇头:“当然不会!”
“那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因为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呀!”
吴桐叹气道:“这个世界上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很多,如果真要像你说的那样每天都提心吊胆的,那我还活不活了?”
“可我与他们不一样,人类在我眼里只是食物。”虽然沈时安害怕把吴桐吓跑,但她一边又极力把吴桐推离自己身边。
“那我呢?意秋呢?我们也都是食物吗?”
对于吴桐的问题,沈时安不知如何作答。
“得了吧,沈时安!你要真的像你说的那么不堪,你就不会三番五次的帮我们了。”
沈时安终于嫌她的话太直白:“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意秋?”吴桐突然严肃起来。
“再等等吧,我担心她还没准备好。”
“你是担心自己没准备好吧!”
“或许吧!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我试图把真实身份告诉以前的朋友,但结局并不怎么好。”以前的事虽然过去了很久,往日不可再追回,逝者也已逝,但现在想起来依然是万般无奈。
“她不一样。你是了解意秋的,她绝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而且你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心思可细腻着呢!她所知道的,比你以为她知道的,其实要多得多,她只是不说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活了许多年,见过许多人,很难再轻易将这件事说出口。”
吴桐上下打量着沈时安:“我正好奇着呢?你有多大了?会不会问得太直白?”
“没关系,不怕你笑话,我今年已经102岁了。”
吴桐凑近沈时安的脸:“哇!这皮肤可一点都没有岁月的痕迹啊!”
沈时安嘿嘿一笑:“这皮肤你羡慕不来。吸血鬼不会长痘痘,更没有闭口粉刺黑头,这是天生的。”
吴桐满脸傲娇的看着她道:“但是你不能吃辣。”
“这……吃还是能吃的,就是只能吃一点。”
“那太可惜了,很多人间美味是需要大快朵颐的才好吃。”吴桐闭眼仰头回想着平日里吃过的各种美食,“对了,你有味觉吗?”
“有。”
“那血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想尝尝吗?”
“免了。”
一下午的谈天说地为吴桐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也给沈时安带来一些心灵上的解脱,但这改变不了有一天她终将会离开的事实,这也是她试图将吴桐推离自己的原因,到时候又该如何说出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