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宫内,原本正有条不紊的举行着太子册封大典,突然发生的微微震动本就令诸神倍感诧异,再加上太白匆匆离去,更让南天王伽罗觉得事情可疑,于是立即吩咐侍神鲲鹏跟去查探一二。
片刻功夫,太白回到无极宫向天君回复说:东天王梵音因醉酒失控,不慎引燃魁星神殿,辛亏补救及时并未酿出大祸,诸神方才释然。
梵音这嗜酒成性放荡不羁的性子天界人人皆知,说他醉酒闯祸无人怀疑,太白暗自庆幸,亏有这只醉猫顶包,总算是遮掩过去。
天君仁慈,罚梵音回东天殿面壁思过,此事就此作罢。
不过伽罗并不这么认为,至少从鲲鹏打探到的消息来看,事情可不是太白说得那么简单,天君和太白明显正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无论你们在隐藏什么?我都会统统挖出来!”他暗暗自语,决心一查到底。
册封大典继续举行,金碧辉煌的无极宫霞光万丈仙乐飘飘,除了天后扶摇外,天地间所有神族齐聚一堂共贺盛典。
人间玄门尊者白郁殊的到来也着实引人瞩目,这是人族首次以人的身份参加天界要事,不仅是天君对两百年前人族守卫昆仑的嘉奖,也是对人族成就的赞赏与肯定。
只是白郁殊自己都未曾料到,在天界竟然会有另一番小小际遇,那个被囚禁在魁星神殿的女子一直盘踞在他心头无法忘怀,还有她身上那股时有时无的强大魔气,莫非就是她被囚禁的原因?
她究竟是谁呢?白郁殊百思而不得其解。
看似祥和平静的天宫,也有疑云笼罩,怎奈自己尚未能成为天界一员,实在无法去求解什么?一切因果只能随缘。
奚奴火烧魁星殿的事,虽说被梵音顶了包,没有引起天界诸神对魁星殿过多关注,但为了防止此类事情再度发生,天君不得不解除了她的禁制,让其可以自由出入。
虽说自由归自由,但奚奴也并非可以随心所欲漫天乱窜,毕竟天界所有宫阙和星殿都各有禁制,没有引路童子或垆符谁也不得而入。
太白一方面心疼奚奴孤苦,另一方面担心有人对她身份起疑心,毕竟平庸如她何德何能可任一殿星主?于是上报天庭将其收为金身弟子,有了这层身份不仅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还能让这丫头安心待在天宫,鸦族那边也算有个交代,可谓一举三得。
至此,奚奴可算是苦尽甘来,解除了禁制不说还多了个师父,太白星君的紫霞宫更是成了她撒欢胡闹的好地方。
紫霞宫位于天界西南端,靠着九幽山伴着织星河,有山有水有瀑布,有花有草有神兽,一年四季风光皆不同,地界还比魁星殿大出好几倍,足以让奚奴欢快了好一阵子了。
说起九幽山的风光就不得不说栖息于此的灵兽们,红顶仙鹤时常立于松柏之上引颈高歌,青鸾鸟最爱相互依偎在织星河畔梳洗觅食,九色鹿成群结队出没在丛林深处,不时传来几声鸣叫,而且从这里到织星河两岸,再到整个紫霞宫地界,全都长满了奇花异草,色彩缤纷错落有致令人目不暇接。
奚奴自幼长在昆仑,又混迹于留仙镇药集,自诩对草药还算见多识广,可紫霞宫这遍地花草才让她明白,什么是天外有天,什么是仙家园圃。
人间没的,这儿都有,人间有的,这儿全是极品,难怪人间那些方士一说起太白星君的药圃子和九幽山便个个垂涎三尺,如今一见果然是大开眼界。
这里随便扯上几片叶子放到留仙镇,还不让人把自己当大罗神仙给供起来呀?啧啧......果然是高门大户果然非同一般呀!奚奴自赞叹着。
来到紫霞宫正门,奚奴再次被天宫建筑的雄伟给深深震撼,光一个正殿就比自己那三间小木屋大出好几倍,内部装饰陈设自不用说,都是精美堂皇气势不凡。
穿过正殿往北走,便是紫霞宫最最神秘的炼丹房,外人一般不能进入,不过奚奴是太白星君的金身弟子身份不同他人,又有紫霞宫专属往来炉符无人敢拦。
推开厚重雕花木门,三尊整体呈葫芦状的硕大紫金药炉赫然映入眼帘,位于中间的药炉最为高大,四只鎏金蟠龙头朝上攀附在炉身,如众星拱月般围着炉顶上那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炉腹正面一圈缠枝莲纹,围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天”字,再看看两侧,其他两只药炉分别饰以四凰四麒麟,炉腹上刻着“地”和“人”
哇塞!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君三炉吗?以前在留仙镇听过不少关于这三鼎药炉的故事,灵犀还不止一次幻想过用天炉来练雪莲丹,如今这三只炉子就在自己跟前,若是能搬回昆仑山该多好?灵儿一定会开心死的。
奚奴垂涎三尺围着天炉转了一圈儿,试探性地推了推,果然重如千金,光凭自己肯定搬不动。
罢了!暂且留你们在此,日后找赤脚大仙借个乾坤袋,一股脑全给装回昆仑山去。
奚奴十分满意自己的计划,拍拍手打算去别处看看,刚一转身就看到四个脑袋立在身后,吓得她猛然往后一退,撞在了天炉上。
“阿甲!”
“阿乙!”
“阿……阿丙!”
“阿丁!”
“见过小师姐!”
这四人乃是太白星君身边的炼丹童子,听闻今日星君弟子要来报道,就一直在此等候,见奚奴参观完了,便一起上前向她参拜行礼。
如此阵仗把这丫头吓了一跳,这四人瞧着年长,又一直跟随太白星君,怎么说也比自己资历深,怎么他们会如此恭敬?还口口声声称呼自己小师姐?
“你们……没搞错吧?我?小师姐?我来的晚,不是应该……叫你们一声师兄吗?”奚奴好生不解。
阿甲上前一步解释说他们四人虽跟随星君已有千年,但何奈天资平平!至今仍是丹房童子而已,奚奴乃星君金身弟子,又是一殿星主,自然应该唤一声小师姐。
闻言,奚奴心中一阵窃喜,想不到一来就多了这么几个可爱的同门师弟,以后不愁没人陪我玩啦!
“既然如此,那我就领受这声师姐啦!以后你们乖乖听师姐的话,师姐一定会对你们好的。这话又说回来,甲乙丙丁......你们四个这名字......”奚奴想不明白,这么随便的名字也不知道谁取的,太没品位了。
“我们四人原本是织星河里的金蟾,千年前经星君点拨修为人行,从此便跟随星君身边,名字也是星君取的,他老人家说这几个字简单好记。”阿丁摸摸脑袋,憨笑着解释道。
我就说嘛,给别人取如此随便的名字,还只有那太白老头干得出来。不过甲乙丙丁确实蛮好记的,念起来又顺口姑且就这样吧!
想不到枯燥乏味的天宫,也有生趣盎然的地方,奚奴单调无聊的生活因为多了几个小伙伴而变得多姿多彩起来,她的古灵精怪活泼好动,也给冷冷清清的紫霞宫带来一抹阳光般的温暖和生机。
虽说甲乙丙丁没少被奚奴折腾,但这丫头开朗仗义活泼大气,让四人从刚开始的敬而远之慢慢变成了真心喜欢和疼爱,待奚奴这个小师姐如同亲妹妹一般,无节制的宠溺。
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就在紫霞宫里悄然而去,太白虽收了奚奴为徒,却只传授她一些辨识草药的本领,至于修行法门和神术之类从不提及。
并非太白不愿传授,只是他明白,这丫头体内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巨大力量,如今这股力量正在沉睡,只要一日不觉醒,奚奴便得一日安宁,三界也得一日太平,就让她这般平凡无为吧!如此方得安乐。
而奚奴自小就胸无大志更不喜修行,只爱胡闹玩乐,得了太白这个宽容师父就同如鱼得水般逍遥自在。
太白虽在修行上从不给她施压,但炼丹制药这方面还是对这丫头充满希冀的,毕竟这可是自己的金字招牌,徒儿也是自己挑的,太白星君的万世英名总不能毁在这个小丫头手里吧!
这日,阿甲陪着奚奴读金石药典,这是太白星君给她定下的任务,可这丫头哪是读书的料?没看一会儿就心猿意马坐不住了。
阿甲知道她的小心思,于是好言劝道:“我说小师姐,你今天可别想出什么幺蛾子!上次星君让你读九州药集你连一篇都没读完就半路偷跑出去,偷跑就算了,还连带踩坏一大片寒叶紫蘇,你倒没事我们四个可是跪了整整一宿呢!”
“一点儿小事计较这么久!你这小心眼儿的毛病真是长进了啊!”奚奴狠狠戳了一下阿甲的脑门子,气咻咻娇嗔道。
“嘿嘿,我可不敢!偷偷告诉你吧!今天这书小师姐是非读完不可!星君他老人家在书上下了符咒,你要读不完呀,可出不了这个门儿。”
阿甲暗自高兴,太白星君总算开恩要治治这个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了!真是普天同庆!乐哉乐哉!
奚奴半信半疑看着阿甲:“真的假的?我还就不信这个邪!”说完,她立即合上书本,起身想走。
那书就像被抹了胶水一般,死死粘在手上,任她怎么用力就是掰不开。
更可恨的是,就连凳子也黏在屁股上,挣扎一番无果后,奚奴气急败坏仰天大喊:“太白老头儿!你好生可恶!”
于此同时,正躲在月神宫偷清闲的太白,忽然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袭来,他裹紧衣襟摇头叹道:“好深的怨念……好深的怨念……”
与书本椅子搏斗一番后的奚奴精疲力尽摊倒在桌上,眼神空洞语气哀怨:“我说阿甲,你家星君是不是只有我这么一个倒霉徒弟啊?就会折腾我,怎么不见他去折腾折腾别人?”
阿甲认真想了想回答:“好像不是,传闻很久很久以前星君还有一个徒弟,叫什么……什么芳华……那时还没有我们四人呢!”
“那这个芳华现在人在哪儿啊?”奚奴有气无力追问。
“嗯……我们也不知道,据说她背师弃祖不知所踪,后来星君就再也没收过徒弟了。”
“呵呵……原来如此!这死老头如此变态,谁做他徒弟谁倒霉!难怪那个芳华会逃跑!我也想逃啊……可惜……无路可逃……”奚奴委屈地看了看自己。
“小师姐你就别自怨自怜了!星君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呀!你想想,堂堂天界但凡有品阶的谁不是通过刻苦修行得来?以你的能力和资质能成为一殿星主和星君金身弟子,多少双羡慕眼睛盯着你呀!你若再没点儿本事如何在天界立足呢?”阿甲这番苦口婆心奚奴岂会不明白?可嘴巴上却不肯服输。
“什么星主什么金身弟子?又不是我想要的!我原本昆仑做个小地仙何其逍遥自在?是你家星君硬把我绑来的!有什么好羡慕?难不成你们四个也在那些羡慕的眼睛里?”
阿甲毫不避讳点了点头:“我们的确羡慕,但我们也有自知之明,小师姐你与我们不同,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你还代表着鸦族!你若毫无作为,不怕给鸦族蒙羞吗?”
阿甲一语惊醒梦中人,奚奴顿感羞愧。
以前在昆仑,鸦族的荣誉都系在灵犀身上,所以她可以明目张胆的游手好闲。
如今身在天宫,没人可以做挡箭牌,若再成天胡混,鸦族的脸都会被自己丢光了去。
奚奴把头越埋越深,真是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阿甲看她那小模样暗觉好笑,递上一盏茶说道:“这是雾顶香茗,提神醒脑再好不过,小师姐今晚怕是要挑灯夜读,你就慢慢享用吧,阿甲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