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何棠的尸体回到了华山之上。他将她葬在了自己的师父旁边,坟冢之上是一串珠子,上面刻着一个“棠”字,沁着何棠的血。树叶沙沙而落,凉风习习吹过。
一天他正饮酒至酣醉,有一位道士来到了山上,见到他便问:“阁下可是当尽天下第一剑仙?”
“正是。”维华靠着墓碑,漫不经心地说。
“晚生云岳,见过剑仙。”那道士晃晃手中的拂尘,在他面前坐下。
“前来可是有事?若无事,请回吧,我喜清净。”维华依旧抓着酒瓶,垂首看着手中的珠子。
“为剑仙治病罢了。”云岳笑着对他说。
“何病?”维华抬头,定定的看着道士的眼睛。
“思人病。”云岳说着直起身来。
“先生当真能医此病?”维华问道,声音与平常无异,手中的酒瓶却微微颤抖着。那道人却将手中的拂尘一挥,消失在空气中。
维华只觉视野内忽然一黑,再清醒时却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巨大的宫殿,“地府”二字赫然刻在十余米高的门上。
“来者何人!”一道浑厚的声音从殿堂之上传来。
他抬头望见一位身穿黑衣,戴着冠冕的人正在看着他。
“这里是地府,那这人……”维华心中已有了定数。他沉声应道:“当今天下第一剑仙,维华。”
阎王问他:“一介凡夫,来我地府有何贵干?”
他答道:“带我所爱之人,回家。”
阎王翻查着面前的生死簿,沉声对他说:“你说的那人,阳寿未尽,但若想救他,如果你能到我面前,我便把她名字划掉。”
“当真?”他并不太过相信阎王,毕竟是地府的掌权者,会那么轻易允诺别人?
维华神色依旧,抬剑往殿上走去,一群魑魅魍魉从大殿四处冒出,严严实实地挡住了维华前进的路,他手起刀落,步伐不快,却极为坚定。
他一剑砍掉了一个小鬼的头颅,但小鬼并未到下,化作一团灰雾,随即重新凝结成原先那只小鬼,张牙舞爪向他扑来。
“杀不死么。”维华啐了一口血沫,无数厉鬼叫嚣着,尖锐的指甲在他身上抓出数道血痕,冒着淡淡的黑雾。
“还有毒。”维华轻蔑地笑着,手中的剑却片刻未曾停过,无数道剑光在黑暗的宫殿中绚丽夺目。
杀不死,那他就让他化作灰雾,那样他至少可以趁着鬼魂凝结的空隙,前进一步。
哪怕是前进一步,也好。
至少这样,他离她能更近一些。
脑海中浮现着何棠清丽的面容,脚下的步子越发稳健。
不知这是第多少批鬼兵了,但台阶他只登上了一半,他咬咬牙,拼尽全力,动作大张大合,手中的剑毫不留情的刺向不知疲倦的鬼兵们。
他身上已经伤痕累累,鲜红的血液顺着台阶蜿蜒流下。
他几近失去知觉,但一想起那道身影,便似有无穷无尽的气力。
他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的那一刹那,众鬼烟消云散,整个宫殿又陷入一片死寂。
维华抓过桌上的生死簿,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在生死簿上将何棠的名字划去,笑着倒在阎王面前。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他看见阎王拿起笔在生死簿上又划了一笔。
他咬牙切齿道:“你居然……反悔!”维华想要再将生死簿夺过去,奈何重伤的身体,让他无能为力。
阎王静静的看着他,将生死簿举起来,看见上面被划掉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他正色道:“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