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呼号又停止,四周陷入暗黑的死寂,苏起站立在无尽黑暗中,自他完全跨步进门中,身后门外的光辉就随着门的怦然一声响动关闭。
接着有缺氧窒息的感觉,空间开始挤压,无形的力量按在胸膛,苏起捂住口鼻,忍受空间颠倒的晕眩感。
直到眼睛开始花乱,身前大约三米的距离出现一缕光。苏起向光芒之地跨出一步,那一缕光变成了一团光,等到苏起走到光源面前时,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扇暗金色的门。没有任何疑虑,他一脚踏出。
就在那一瞬间,场景变换,暗黑环境颠倒,四周变得明亮起来。
苏起在光芒中眨眼,仰头看天,一轮大日悬在头顶。大吸一口气,苏起回头,那扇门已经消失不见。
脚踏实地,苏起满心茫然。
眼中所见是丘林地形,不远处可见许多小山丘,布满苍翠欲滴的草地和灌木,而苏起自己则处于一片山丘下的平地之中。
在院子中所看到的门的另一边的黑暗与嗜血,身临其境时候,竟然是这样一幅春景大好的景象。
忽然,耳边有破风声传来。
“唰唰唰。”
苏起扭头,只见一只巨大之物从身旁飞速掠过,苏起惊鸿一瞥,看清那是一只深色黝黑的猎鹰。猎鹰翼展达到两米,犀利的眸子有摄人心魄的眼神。
苏起闭眼,脑海中的些许记忆碎片融入他的脑海中,轻微的恍惚后,记忆里浮现一个名字和眼前猎鹰对应起来。
“猎魂鹰,擅长寻找魂体的踪迹,实力……打魄境……”
“打魄境?”苏起惊讶,好奇打魄境是什么,这听起来像是修炼中的某一个境界。
在他跨进门的那时,一缕金光在脑海一闪,一片最大的记忆碎片融合在他脑海中,让他浑身有了对周围事物的操控感,从记忆碎片中可知,木偶的话绝对可信,明凝花会保护他的平安。再者,记忆碎片中有一种强烈的自信。
这种感觉就像……俯视人间的神灵。
苏起脑子里划过暗金红线门上那蛇身人首的形象。
猎鬼鹰大鹏展翅,向灌木丛的某个方向飞速掠去。紧接着,一只灰色鸽子急忙飞出。
灰鸽惊慌失措,翅膀在空中扑打,猎鬼鹰还未伸出爪子,灰鸽就扑落了羽毛,样子极其狼狈。两者速度天差地别,就在飞鹰双翅后扬,爪子伸向灰色鸽子的时候,苏起遥遥伸手,一记手刀在空中滑落。
“唳!”
一声鹰啼。
手刀的劈去的方向,一股惊风凭空袭来,猎鬼鹰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道推离原先飞落的轨道,探出的爪子与灰鸽失之交臂。
灰鸽翅膀收紧,仗着体型优势,惊叫着从猎鹰爪子间溜之大吉。
飞鹰轻啼,满含猎物溜走的不甘。只见它急速扇动翅膀,身子在空中翻飞,生生扭转一百八十度,又向灰鸽追杀而来。
然而灰鸽似乎有灵性,立马调转方向,一边咕咕叫,一边朝苏起扑了过来。
苏起眼疾手快,在灰鸽扑到自己身上时,一下侧身避开。
一见有人,猎鹰大惊,飞扑减速。然而此时的它已经收不住速度,就在要飞扑到苏起身上时,苏起眼中金光一闪而逝,侧身抬手将猎鹰挡下。
“咦?”苏起惊疑一声。
灰鸽眼中灵光一动,见势可趁,立马扑腾着起飞,逃离了现场。
“这猎鹰似乎有灵智。”苏起低眉沉思,一边消化更多的记忆碎片。
这时,苏起抬头,看向一边的山丘。
“商璇姑娘,运气不好,被那灰鸽逃掉了。”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是一个男子恼怒的声音。
紧接着有马蹄声响起,山丘后出现两人乘马过来。
乘马的两人是一男一女,男子看起来和苏起相差不大,像是个大学生,不过长发垂肩,额头佩带有金属的头箍,此时仍旧眉宇端正,使他拧起的怒气看起来不那么自然。
女子穿着黑色带帽衣袍,罩住了脑袋,看不出身材,只有一张脸露在外,看起来比较冷眼,她第一眼瞥向苏起的神色,充满冰寒的冷意。不够那冷意瞬间转为了惊愕,那双冷冷的眸子渐渐涣散。
马背上的男子双指含在口中,吹了一声哨子,猎鬼鹰便一声鸣啼,飞起落到那人肩膀之上。
年轻男子轻抚猎鹰羽毛,那飞鹰对他张了张嘴巴,似乎在传达什么信息。
年轻男子露出了然神色,抚摸猎鬼鹰的脑袋,说道:“没事,不怪你。”说话时他驱马上前,在山丘上居高临下抱拳做样子道:“这位兄弟,刚才在下的猎魂鹰捕猎心切,若有冒失,还请海涵。”
年轻男子神情轻松,双眼皮向下耷拉,语气中并没透出诚意。看的出来,他并非认真道歉。
苏起双指揉了揉眉间,发现自己视力竟然恢复的七七八,现在隔着十多米的距离,看清那男子的神色。
“世间之奇妙,简直难以想象。”他心里自语。
在两人出现的一瞬间,他猜到了大概,看样子像是这男子带着猎鹰来此处打猎,猎鹰可能因为自己而没有捉到鸽子,这一幕被两人撞见。男子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在女子面前没能“装逼成功”感到了恼怒。
脑海中一片碎片化的记忆融化,苏起一愣,然后定睛看去。
与真正的“人”相比,这两人在他的眼中,有些虚无缥缈,没有实体物的踏实感。两人及马和猎鬼鹰给他的感官各自不同,马和猎魂鹰看起来有些虚幻透明,苏起甚至能够透过马匹的身子看到它们身后天空。对他说话的年轻男子则稍微凝实一些,肉身看不见有透明虚幻的地方,但发髻却给人空虚感。最为凝实的则是骑马不言语的女子,只有她,远远看着像是个人。
“这是地狱界,这里的常住民是鬼魂……”苏起心里默然的同时,有恐惧升起,不过又渐渐消逝。
“世界上还真有鬼,不过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可怕。”
“.…..”
“不对,按照记忆碎片中的理解,他们拥有意识,和真正的人相比,只是没有躯壳而已。”
脑子里的记忆碎片陆续涌现出来,苏起渐渐在心里勾勒出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这让他心惊,单纯靠语言很难让他相信这些东西,木偶这一手金光碎片,却轻易做到了这一点。
“不同人的看起来虚幻程度不同,越发凝实实力越强。”
他再看了看自己,发现自己没有变化,仍是实实在在的人。
对苏起来说,此时与众不同不是好事,心里想着:“若是能和他们一样,身体有一定程度的虚幻就好了。”
心念一动,灵光一现,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能做到,这完全出自一种直觉,就像梦中觉得自己能飞,当真就可以飞翔一样。脑子里的那些金光记忆碎片让他不经点播就懂。当下他的身体就变得透明了一分,看上去不再那么凝实,不过看起来仍然比走过来的男子要凝实,和那位远远看着他的女子相差无几。
他再一抬头,看向那位男子,发现那位男子走近后忽然愣住,然后脸上满不在意的神色一下子消失无踪,转而取代的是恭敬神色。
通过记忆碎片,苏起知道,这是个实力为尊的世界。
苏起现在清楚,地狱界的生灵,只有神魂没有肉身,而神魂越凝实就意味着修为越发强大。青年远远看到苏起,还不能确定他的判断,可走近了看,苏起神魂凝实程度远超自己,完全可以和身后那女子媲美,这让他心中一惊,立马下马,改口道:“在下王子言,刚才唐突了,还望这位兄弟莫要生气。”
苏起表面平静,心里讶异于王子言抱拳的姿势,同时惊讶于他们说的话自己能听懂。心里虽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事实上看到,还是会觉得惊异。
这举手投足之间,似乎有古人风气,他想。
当下要处理的,是这二人问起时,自己怎么糊弄过去自己的身份问题。
心里想法稍纵即逝,苏起摆手笑道:“没事,无碍的。”
随后男子向苏起点头致意,向身后招了招手。
那女子把目光转过来,手中马鞭轻轻一抽,马匹就小跑过来。走近后能更清晰的看到,女子身着轻便,衣着简朴,不过气质外露,肌肤白皙手指嫩如青葱。看到苏起浑身上下凝实程度,她先也是一愣,然后眸子中透过惊异,刚才她在上面看苏起就觉的这人给她的感觉奇怪,现在心中释然,下马上前来抱拳说道:“小女子商璇,敢问这位公子是?”
会出现在离自己如此近的距离,说明在秘境外双方也隔的近,可方圆数百里的青年俊杰大多她认识,印象里完全没有苏起这么一号人。看苏起的神魂凝实程度,和自己相差无几,想来也是大势力出身的子弟。
苏起抱拳说道:“在下苏起,幸会幸会。”脑子里金光记忆碎片仍在融合中,又有大量信息一下出现在脑海,这让他脑子有些迷糊,有点晕晕的感觉。
“敢问商璇姑娘,这里是哪里?”看出两人中商璇有话语权,他想了想问道。
商璇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露出好奇之色。
苏起赶紧解释道:“我并非这里的人,而是不小心步入了一处秘境,在秘境中被什么击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里了。”
之所以说到“秘境”两字,完全是因为记忆碎片中出现了这个字眼,而且似乎这里就是某处特殊的秘境。
王子言问道:“敢问苏兄弟,你之前去的秘境是否是道书秘境?”
这天下秘境数不胜数,一个秘境跳到另一个秘境的通道很少,却不是没有,道书秘境中会不会有这种通道,他俩也不大清楚。苏起这么说的时候,他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点。
不过见惯不怪,商璇好奇的是苏起会不会知晓道书秘境的存在,毕竟世人大多知晓闻道天书,却不知道书秘境。道书秘境,正是闻道天书现身的地方,他俩运气好,成为了此次秘境主动选中之人,有资格一观闻道天书。
然而并不是运气就可以决定一切,他们能感悟闻道天书的时间和位置,则要凭借他们自己争取。
见到苏起面露迟疑,王子言小声说了一句:“看来苏兄也是选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