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与甄晴缠斗中的赵喜余光扫到赵坚时,本占着上风的赵喜心神震颤,被压着勉力抵挡的甄晴着实精明的很,一抖手腕,一条细丝缠向赵喜,一时间若不是本能的偏了下头,便要被那实难发觉的细丝割去了头颅。
巨象阿蛮也见主人危急,一拧头要来护主。
赵坚跟腱被割断还奋力踩死了那侏儒齐门主,本来昨日就在阿蛮身上吃了大亏,如今又吸入一些毒粉,身上毒性再难压制,浑身的力气如同被抽空了一般,只能瘫坐在地,暗自调息,欲再蓄上几分力气。
他听得面前这人狂言找他赐教几招气的胸口一阵闷堵。
此时荆无路手中并无兵器,两只手曲掌成爪,暗运天河经心决,聚着力凝于指尖,指尖霎时如金铁般锐利,朝着瘫坐地上的赵坚抓去,他性子谨慎,担心赵坚还留有一手,趁他靠近对他不力,动作也慢了几分。
眼看荆无路便要抓向赵坚脖颈时,“噌”一柄匕首射中他的手“哐”的发出铁器相击之音,利器竟丝毫不能刺破划伤他的手掌,只是将他一抓挡了下来。
掷那匕首之人,正是赵喜,与人生死相搏险象环生之际竟不顾自己安危,将手中兵器丢出救赵坚,一声闷哼,赵喜掷匕那手腕齐根而断,手掌掉落在地手指仍卷曲蠕动,好不惨烈。
赵喜并未管那喷射血液的腕子,一矮身一蹬地迅速脱离缠斗直奔荆无路而来,而身后甄晴也不敢前追,阿蛮紧随其后发出的奔腾声让她只能侧身躲闪再伺机追赶赵喜。
荆无路眼看赵喜要靠近,不能再顾着杀赵坚,回身迎着赵喜对去,荆无路从怀中捏了几颗暗星子,抬手打去,赵喜害怕赵坚遭遇不测,也不闪躲,立时身上冒出了几个血窟窿。
赵喜本就只偏执善用短匕之类的兵器,拳脚功夫只能说是一般,此时手无寸铁又断了一只手掌,如何是荆无路的对手,荆无路一招“阴鸦齐眉”,探爪间凄厉作破空之声便要将迎面而来的赵喜击毙。
却只见赵喜飞身而起,躲过一劫,原是身后阿蛮见他挡住它去赵坚路径,又识得赵喜不能踩踏过去,长鼻一卷竟将赵喜抛飞出去,而直面阿蛮的荆无路根本未曾想到这巨大笨拙的怪物来势如此迅猛。
一人一象正面撞在一块儿,荆无路修的天河经是他从南蛮一古地寻获的奇功,天河经内功法玄妙,修的内力可随意聚在身躯任意之处,聚于掌就是柄斩钉截铁的利刃,若聚与腿脚间可使腿脚如金铁之坚实。
眼看要被这巨象撞上,巨象身形硕大,左右皆无处可躲,荆无路只能聚内力于双臂抵挡。
电光火石间。
一声闷响,荆无路双臂皆碎,整个人被撞飞三丈多有余,口鼻耳迸裂出血水,落地之后又滚出半丈远,好一会荆无路忍着痛楚面貌狰狞才渐渐坐起身来,而阿蛮的却有一只獠牙断了半截。
阿蛮牵挂主人,并未追赶那被撞飞荆无路,赵坚此时按耐着毒性忍着背上脚跟传来的剧痛,手中拄着正是那虬髯客丢弃的蟠龙棍,一瘸一拐的走向荆无路。
“好一些江湖侠客,不思报国竟还敢暗算埋伏本王!今天你便算死了,本王也会追查今日之事,饶不过与你有半点干系的人!”边走着边恨声对前方荆无路说道,形势逆转之快,叫人目瞪口呆。
“嘿……嘿嘿,天王中了“无骨花毒”还能站的起来,也是在下未曾想到的,真不愧擎天王名号。”重伤之下,荆无路还在断断续续的朝赵坚笑着赞道,看着赵坚手持蟠龙棍朝他走来,面容却浮现了温和的笑意,似解脱似如愿以偿。
突然漫天的红色毒粉带着异香降在俩人之间,一美艳女子和一异族壮汉在荆无路身后出现。
“哈哈哈哈哈,咳咳……”
“看来今日在下并不能死在天王手下,未曾能和天王切磋一番,甚是遗憾,天色也不早了,在下只能先行告辞,天王也莫要相送了。”
美艳女子和那异族壮汉搀扶住荆无路,眨眼间便消失在林中。
而那使异丝的兜帽女子趁着这会儿,抱起那生死未知的老头和那虬髯客也分散逃离林中,只留下了齐门主的尸身,那驱蛇之人也不见了身影。
赵坚这方,赵喜和高乘友都昏迷了过去,在身上扯下一条布片扎住赵喜的断腕,他奋力将二人抱起,将二人递在阿蛮背上,自己也翻身坐了上去,示意阿蛮往回退去。
赵坚远远的听着一声“可是擎天军擎天王赵坚在此,末将达州城守王景龙。”他听着此话心头一安,也昏睡在阿蛮身上。
。
过了几日,家中既无粮食也无肉食之下,小土坡才决定重返小山,想去看那些军队离开了没有。
若是走了便去山上打着猎物回来,若是还没离开,只能再另想他法了,那日发生之事也未曾和兰儿姐说道,怕她再也不许自己出去。
只说那日运道不好,找到晚上也没能找寻到猎物。
当小土坡再次回到那小河沟旁,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运气极好的在一片狼藉的林中找到了两把不知是谁遗漏的匕首。
匕首乌黑泛着青色,匕刃锋利无匹,小土坡搂在怀中爱不释手,拿去河沟中清洗,河水上竟漂出一层青色的浮沫,他也没多想,只当是匕首肮脏的很。
在河沟四周打量,并未发现有何猎物,便上了山去,不多久身上便扛着两只麂子跑下山来,身后轰隆隆追着一头巨大山猪。
小土坡见过那日林中巨象,再看这大山猪,只觉小的可怜,猎够了也不去理它,每次入山有点响动这大山猪便追着他不放,暗暗发狠哪天要好好教训它一次。
在林中将上次藏的木牛车找出来,将两头麂子转身拉往合市,想用一头半换最好的稻米,剩下半头就留下来和兰儿姐吃。
拖着车,一路行,也颇觉无趣的很,脑中又想起那天神对战那群侏儒的情形。
想着那巨人时而肘顶,时而拳挥,时而腿鞭,一招一式如雕在心头,想的多了,小土坡便停下车来,在林中幻想树林便是那群侏儒,他就是那巨人,一通王八拳似的疯魔乱舞,也不知自己打像是不像,便开始得意起来。
又想着那巨人扣住那巨象的獠牙,不由热血浮上心头,一滴溜眼珠子寻了一颗略小的树干,学着脑中巨人模样便要拔。
初始那树干纹丝都不动,他也不泄气,仍是僵着,每抱着树干憋的小脸赤红喘不过气时,便歇上一会儿,心中却是不服气,别人抱的起那么大的巨象,按着理说了我也练了功夫,不可能不行。
自己和自己较着劲,决定就愣憋着一口气若是拔不出来便不吐气出来,要么拔出来,要么就憋死自己。
心下发了狠,人便会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做到以前不能做到的事情。
小土坡这回像前几次一样力气使光了,脸上憋出青筋,不同的就是没有停下歇息,身上正脱力发软,脑里模糊一片时,一股滔天倒海的劲力从小腹蔓延四肢百骸,头脑也清醒过来,“哈啊”一声大喝,竟把眼前这个树连根整个扯了出来。
小土坡看着眼前自己都惊了,树干底部的根须晃动着,似乎在告诉他什么,也似乎在夸赞他,心底没有了往常的得意,只有浓浓的,对自己的感动。
缓了一会,才想起这趟出门是做甚的。
一拍脑门,拉起车来埋头前行,只觉身后有些无限的力量在推着他,只怪林中推车不便通行,若是平地,他真想着自己能飞了起来。
一路行,终是到了合市,众人一看到一孩子竟推了两只稀罕物来,纷纷聚在他身旁。
“娃儿哟,老梁头呢?”一老太太向他问道。
他认识,上回和阿公来,这老太太给了他枣子的。
听得一问,小土坡竟不能开口回答阿公已经去世了,只是红了眼眶。
老太太看着他模样也是心中一酸,知晓了什么,转移问道:“娃儿你这麂子换甚?还是粮食么?”
“是,只拿一头半换粮食,只管稻米,别的不要了。”
“这是谁打的,可真是厉害。”
“我村里一大哥,他打的,托我来换些粮食。”小土坡又想起了阿公说的故事,说有本事的人平时要藏着,才能看的出哪些人是真的敬你还是看不起你,把本事要用在该做的事上,拿出来炫耀叫做哗众取宠,是很丢人的。
小土坡掏出匕来,像是个买肉的屠夫,割着麂子,合市中人,这个换去一块那个换去一块倒也抢手的很,那老太太也是热心肠帮他张罗着卖,倒也没人敢在价上欺他。
看着木牛车上堆满了粮食,还有半头麂子,又割下一块好肉,双手托着递给那老太太,那老太太想拒绝,看着小娃儿真挚的双眼,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娃儿了。”
小土坡笑了起来:“奶奶下回再见了,我该回家了,我姐姐还在家中等我回去呢。”
这一次,小土坡拉回家的粮食比上回的要更多了,却再没有上回那么开心自在了,也没有人问他累不累要不要上车歇一会了。